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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着初雪掠过紫禁城琉璃瓦时，漱芳斋的暖阁里却飘着阵阵酸香。小燕子挽起袖子，将最后一坛酸菜封好，坛沿溢出的汁水在青砖上凝成薄冰。"等过了腊八，用这酸菜炖上野猪肉，保管让十二阿哥馋得不想回宫。"她笑着对金锁说，却没注意到紫薇握着毛笔的手突然顿住。
坤宁宫的议事厅内，那拉氏正展开内务府送来的冬菜采购清单。当"王家村农户专供"几个字跃入眼帘时，她微微挑眉："这明珠格格，倒是会盘算。"一旁侍奉的嬷嬷躬身道："娘娘，令妃娘娘的人在暗地散播消息，说山野酸菜上不得台面，怕是要......"话未说完，永璂抱着书本跑进来，鼻尖冻得通红："皇额娘！紫薇姐姐教我用酸菜作诗了！'白玉腌成翡翠心，北风坛里藏春味'，您说妙不妙？"
那拉氏看着儿子发亮的眼睛，指尖轻轻叩着檀木桌案。窗外，令妃的宫女正捧着西域进贡的葡萄干，往各宫小厨房送去。
腊月初八那日，乾隆在乾清宫设宴。御膳房端上的酸菜白肉锅刚揭盖，热气裹挟着浓郁香气瞬间弥漫殿内。令妃捏着手绢掩住口鼻："皇上，这酸臭味......"话未说完，太后己夹起晶莹的酸菜放入口中："酸爽开胃，比那些腻人的鹿肉强多了！"她转头看向坐在末席的小燕子，"听说这方子是你琢磨的？"
小燕子大大方方起身："回太后，咱们山里人冬天没鲜菜，就靠这酸菜下饭。用雪水腌、松柏枝压，封坛时再埋进灶灰堆，保管......"她突然瞥见令妃阴沉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这都是粗鄙法子，哪比得上宫里的精致？"
乾隆望着冒着热气的铜锅，思绪飘回那年在济南，夏雨荷用陶罐炖的酸菜豆腐。他夹起一筷子白肉，对紫薇道："明日带你去看太学，若有意，可在宗室女眷中讲学。"
散席后，雪下得更急了。令妃踩着花盆底鞋在回廊疾走，裙摆扫落廊檐积雪。"去把小厨房的酸菜全扔了！"她咬牙切齿道，"再传消息，说吃了山野酸菜的人都染上风寒......"话音未落，前方传来清脆的笑声——紫薇和永璂正举着宫灯往坤宁宫走，金锁抱着食盒小跑跟在后面。
"十二阿哥当心雪滑！"紫薇伸手去扶差点摔倒的永璂，发丝间的银步摇在雪光中闪烁。令妃看着这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想起前日在御花园，小燕子教宫女们用枯枝编兔子灯，欢声笑语惊飞了栖在梅树上的寒鸦。那时她站在远处，看着那些原本唯唯诺诺的宫女，竟也能笑得这般肆意。
深夜，漱芳斋的油灯还亮着。小燕子将晒干的艾草塞进香囊，对忧心忡忡的紫薇说："别听那些风言风语。明儿我教你做冻梨，把梨搁在井水里泡着，咬一口甜得能齁嗓子。"她忽然压低声音，"方才夏知鸢派人传信，令妃的娘家在江南私扣了王家村的菜车......"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瓦片轻响。沐阳手持竹弓翻入院墙，箭筒里插着的不是箭矢，而是几根带着雪的枯枝："后山猎户传来消息，有狼群往官道方向去了，怕是......"他与小燕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
雪夜中的紫禁城寂静无声，唯有更夫的梆子声在宫墙间回荡。令妃坐在暖阁里，望着铜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将一封密信塞进炭盆。火苗窜起的瞬间，信纸上"截杀"二字被烧成灰烬，随风飘向窗外的茫茫白雪。而漱芳斋内，小燕子己开始收拾行囊，竹篓里装着的不仅是酸菜坛子，还有沐阳磨得锋利的猎刀——这场藏在烟火与诗文中的较量，终究要在风雪中见分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