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墨影浮生

第37章：墨影浮生

密室深处的铁锈簌簌剥落，像某种无声的嘲笑。

潘代红的指尖按在青砖上，指腹传来的温度比血咒残页还要灼烧。*

“你不是让血咒残页订入炉心了吗？”他低声追问，喉结滚动间吞咽着酸苦，手心的伤痂被冷汗浸得发白。

柳如烟的画笔在石壁上勾勒出破碎的弧线，墨色蜿蜒如蛇。她垂眸看着滴落在砖缝的血珠，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的云：“碎星流派的传承是铁，而你不过是一块炭。”话音未落，墙上突然浮现出一道青涩的光斑，那是萧衍的密探用叛臣遗术制造的诱饵。*

“别动。”潘代红按住柳如烟的手腕。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贫民窟的铁匠作坊里，铁无疆熔炼断魂链时说的那句：“秘宝之力从不认主，它只认代价。”*

密室的门被铁链绞紧，青铜锁芯发出细密的摩擦声。柳如烟将墨汁泼向墙壁，那些墨色竟在砖石上洇出诡异的纹路——一尊被血肉包裹的天机阁阁主面容。潘代红瞳孔骤缩，他分明记得萧衍曾在禁军营帐中展示过这尊面具，那是用叛臣的魂魄灌铸的“诅咒造影”。*

“他们想用血咒残页引出你体内的乾坤炉火。”柳如烟的声音裹着冰碴，“但盏中的血肉不够纯粹，得用活人的心。”*

潘代红的掌心抵住石壁，指尖传来刺痛。他望向角落里那枚刚好被血咒侵蚀的青铜碎片，冷汗顺着脊背滑落。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酷暑难耐的铸炉前，老匠人将碎星流派的残页熔进他的脊骨，说：“凡人若想触碰秘宝之力，需在第一滴血时便舍弃自我。”*

“我留着这只手。”他咬牙将掌心的血痂按向墙上的符文。*

墨汁突然沸腾，墙壁渗出暗红的血雾。柳如烟的画影被血雾吞没，石壁上浮现的阁主面容却在血肉中逐渐清晰。*

“按照此术，秘宝之力将顺着鲜血渗入阵图。”她说着，指尖划过符文的边缘，墨色在裂缝处凝成血珠。*

铁无疆的脚步声在密室外炸响，他的青铜纹身泛起青光，像某种活物在石壁上爬行。潘代红猛然抬头，只看到巷口的阴影中，一个裹着灰袍的身影正将断魂链掷向密室。链身弯曲如蛇，铁锈在链环间迸溅，映出铁无疆冷硬的瞳孔。*

“我就知道你会贪图秘宝之力。”他的声音裂在喉间，链身迸发出刺目的光芒，“碎星流派的传承在你手中，连铁锈都要说谎。”*

断魂链撞上密室门板的瞬间，潘代红的袖口翻出一缕青烟。他将掌心血肉搓成粉末，撒向链身的铁锈。链环发出尖锐的爆鸣，铁无疆的青铜纹身突然暴起金光，像烈焰在皮肤下燃烧。*

“别动！”潘代红低喝，袖中乾坤的虚实之术开始运转。*

链身寸寸断裂，铁无疆的剑光在密室外撕裂夜色。他踹开密室的门板，青铜纹身首指潘代红咽喉：“这是碎星流派的叛徒，连血脉都要劫夺！”*

柳如烟的画影在断裂的链环中闪烁。她将最后一滴墨汁揉进血雾，墙上的阁主面容突然裂开，无数血肉化的符文涌向潘代红。他猛地张开双臂，袖里乾坤的白色光幕将整个密室笼罩，血肉化的符文如游鱼般钻入他掌心的伤口。*

“你原来在等这个机会。”铁无疆的青铜纹身突然裂成碎片，他望着潘代红掌心浮现的符文，“连断魂链都愿意喂给你。”*

“不是喂给我，是吞噬他们。”潘代红的拇指抚过链身的裂痕，墨汁在缝隙中凝结成血珠，“秘宝之力从不认主，它只认沉沦。”*

铁无疆的瞳孔骤缩。他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偷袭碎星流派传承地时，断魂链曾被遗弃在铁水之中。而此刻的潘代红，用袖里乾坤将链魂炼成齑粉，那些碎片在光幕中重组为破碎的星辰。*

“你变了。”铁无疆的尾音带着铁锈的质地，“从不杀人的潘代红，原来也会让自己成为饵。”*

柳如烟的画影在血雾中泛起涟漪，她的指尖划过潘代红指尖的符文：“他知道你体内藏着真正的印记。”*

“那印记是你留下的。”潘代红将袖口的光幕张开，笼罩住整个密室，“碎星流派的传承该从你手中延续。”*

铁无疆的青铜纹身突然炸裂成碎片，他猛地踹向密室的砖石。断裂的砖块如雨点坠落，潘代红却将掌心按向墙壁，一道青色光芒自他指缝溢出。那些光芒如锁链般锁住铁无疆的身躯，他的青铜纹身在光幕中扭曲成流沙。*

“不。”铁无疆的嘶吼撕裂空气，“你体内藏着的不是传承，是天机阁的契约！”*

密室的天花板突然塌陷，潘代红的袖口涌出青烟，那些烟雾在断裂的砖石间凝结成匕首的轮廓。他猛然将匕首刺入胸口，血珠顺着刃口滴落，与袖里乾坤的光芒交织成裂纹。*

“秘宝之力从不认主。”他的声音随着血液滴落而颤抖，“它只认捡拾。”*

断裂的链环在血珠中化作灰烬，铁无疆的青铜纹身却在狼藉中浮现出裂痕。他望着潘代红掌心逐渐消散的符文，忽然脚步一顿。*

“你是去死了吗？”他低声感慨，攥紧了断魂链的残骸。*

柳如烟的画影在血雾中闪烁，她将最后一片符文抹在潘代红的疤痕上：“他知道你体内藏着的不只是乾坤炉火。”*

密室的门被彻底撕裂，萧衍的密探如潮水般涌入。潘代红却转身将袖中乾坤的光芒引向铁无疆，那些光芒在断魂链的碎片上重组为破碎的星辰。*

“这光芒不该属于你。”他望着铁无疆发白的指节，“它只属于那些沉沦。”*

铁无疆的青铜纹身突然爆发出金光，他猛地一掌将密室压成废墟。残片在废墟中西散，潘代红的掌心却浮现出新的印记——那是一枚被墨汁与血肉勾勒的碎片，背面刻着碎星流派的古老图腾。*

“你拿走了什么？”萧衍的密探逼到近前，剑锋划过地面的裂痕。*

潘代红望着掌心的印记，突然笑了。他将袖口的光芒收回，指向废墟深处：“只言片语。”*

铁无疆的青铜纹身在废墟中泛起微光，他望着潘代红消失在光幕中的身影，掌心握紧的断魂链残骸发出尖锐的嗡鸣。*

“终究还是他。”他低声叹息，转身从废墟中拾起一缕青烟。*

幽州的高楼在晨曦中泛起冷光，潘代红的袖口翻出一缕灰烬。他站在废墟的边缘，掌心的印记逐渐烙进皮肤，像某种古老的契约。未知的光芒自裂纹中渗出，映照着他身后浮现的两道人影。*

萧衍的瞳孔在远方的阴影中收缩，禁军的铁甲在曙光中泛着寒光。而铁无疆的青铜纹身却在潘代红的身后泛起微光，那是一道隐藏在背后的线索。*

潘代红知道，此刻的代价远比预料更深。袖里乾坤的光芒在掌心凝聚成裂纹，他望着那道裂纹，忽然想起碎星流派初代宗师的遗言：“凡人若想触碰秘宝，需在沉沦中重塑命途。”*

血雾在废墟中弥漫，他闭上双眼。*

二十年后，当大胤王朝的禁军包围幽州贫民窟，徐徐展开的残页会显示一段灰白的线索。而那个曾在密室中因血肉而动摇的铸剑学徒，己将袖中乾坤化作命运的棋子。*

就在残页缓缓摊开的瞬间，断裂的链环将在风中发出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