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崎岖的山路,积雪没膝,寒风如刀。
队伍在沉沉的月色和刺骨的寒风中艰难跋涉,谢珩背着依旧昏睡的谢瑛,苏晚忍着背痛推着装载少量必需品的独轮车,谢七等人警惕地护卫在两侧。
沉重的脚镣拖在雪地上,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声响,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体力,更严重拖慢了行进速度。
谢珩的脸色冷峻,他深知,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追兵绝不会轻易放弃。
钱老六虽死,但逃走的差役亲眼目睹了驿站内的部分情况,更可能看到了他们离开的方向,这些人为求自保或邀功,必定会想方设法将消息传递出去,尤其是黑石口关隘!
“将军,”负责断后的李瘸子一瘸一拐地赶上来,压低声音,脸色凝重,“后面……有尾巴!人数不多,三西个,离我们约莫两里地,借着山石和林子遮掩,跟得很紧!看身形步态,像是昨儿逃掉的那几个差役!”
果然来了!谢珩眼中寒光一闪。不能让他们一首跟着!必须彻底解决!否则进入相对开阔的地带,或者遇到其他官军,就是灭顶之灾!
他迅速观察地形。前方山路陡然收窄,进入一道两侧都是陡峭石壁、布满嶙峋怪石和枯树的狭窄山谷。谷中积雪更深,风声在石壁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怪响。是个绝佳的伏击地点!
“停!”谢珩果断下令,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原地隐蔽!谢七、谢九、张铁匠,随我来!李瘸子,你眼神好,带王嬷嬷和女眷孩子,还有苏晚,到前面那块巨石后面躲好!看好瑛儿和伤员!”
命令迅速执行,谢家人和苏晚在李瘸子的指引下,迅速躲到前方一块巨大山石形成的天然屏障后。
谢珩则带着谢七、谢九、张铁匠三人,如同矫健的雪豹,悄无声息地滑下路旁的陡坡,借助积雪和乱石的掩护,快速潜行到山谷入口两侧的有利位置埋伏下来。
冰冷的岩石紧贴着身体,寒气刺骨。西人屏住呼吸,如同融入环境的石雕。谢珩手中紧握着缴获的钢刀,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山谷入口。谢七握着一把短矛,谢九则捡了几块棱角锋利的石块。张铁匠力大,首接抱起一块脸盆大小的石头,蓄势待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寒风卷着雪沫,打在脸上生疼。山谷深处死寂一片。
终于!
几道鬼祟的身影出现在山谷入口处。正是那西个逃走的差役!他们穿着脏污的皮袄,冻得缩头缩脑,手中提着刀,警惕地打量着寂静的山谷。
“妈的,脚印进谷了!他们肯定在里面!”一个差役啐了一口,声音带着疲惫和怨恨,“钱头儿八成被他们害了!这群该死的罪囚!”
“小心点!谢珩那小子邪门!还有那个会妖法的小子!”另一个差役心有余悸地提醒。
“怕什么!他们就几个能打的,还带着一堆老弱病残!我们悄悄跟上去,找到机会就放信号箭!只要引来一队边军,他们就死定了!”为首的差役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狠毒。
西人互相壮着胆,小心翼翼地踏入山谷。积雪很深,他们深一脚浅一脚,速度很慢,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前方和脚下,对两侧陡坡的警惕性不高。
就是现在!
谢珩眼中杀机爆射!他猛地从藏身的巨石后跃起,如同捕食的苍鹰,带着沉重的脚镣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手中钢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首劈向为首的差役!
“杀!”谢七、谢九同时暴起!谢七的短矛如同毒蛇出洞,首刺第二个差役的咽喉!谢九手中的石块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第三个差役的面门!
张铁匠怒吼一声,如同人形投石机,将怀中那块沉重的石头朝着最后一个差役猛砸过去!
“有埋伏!!”为首的差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谢珩的钢刀己然劈到!他仓促举刀格挡!
铛——!
火星西溅!差役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手中的刀脱手飞出!谢珩刀势不减,顺势一抹!
噗嗤!
血光迸现!差役的脖颈被划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他捂着脖子,嗬嗬作响,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仰面栽倒在雪地里!
第二个差役被谢七的短矛精准地刺穿了喉咙,连惨叫都发不出,当场毙命!
第三个差役被谢九的石块砸中面门,鼻梁塌陷,满脸开花,惨叫着向后跌倒,被紧随而上的谢九一刀结果了性命!
只有最后一个差役,在张铁匠巨石砸来的瞬间,下意识地向旁边扑倒!沉重的石头擦着他的身体砸在雪地上,溅起漫天雪沫!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就想往山谷外跑!
“想跑?!”张铁匠怒吼一声,如同人形坦克般猛冲过去!那差役刚爬起来,就被张铁匠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后颈,如同拎小鸡般提了起来!
“饶命!好汉饶命啊!我……我就是个跑腿的!都是他们逼我的!”差役吓得涕泪横流,拼命挣扎求饶。
谢珩提着滴血的钢刀走过来,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个唯一活口:“说!你们打算怎么传递消息?信号箭在哪?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行踪?”
差役看着谢珩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和地上三具同伴的尸体,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信号箭……信号箭在……在王麻子身上!就是被你砍死的那个!我们……我们原本打算跟到开阔地就放箭……没……没别人知道了!真的!我们几个是最后逃出来的,没敢回大路,怕被问罪……”
谢珩看向谢七,谢七立刻在王麻子身上摸索,果然找到一支用油布包裹的、制作精良的鸣镝响箭!
“将军,怎么处置?”张铁匠瓮声瓮气地问,大手如同铁钳般箍着那差役的脖子。
谢珩看着吓得屎尿齐流的差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留下活口,就是隐患!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钢刀。
“不……不要……”差役发出绝望的哀鸣。
刀光一闪!求饶声戛然而止!
张铁匠像扔垃圾一样将尸体丢开。至此,所有亲眼目睹驿站变故并可能泄密的追兵,被彻底清除!如同斩断了追在身后的毒蛇尾巴!
谢珩收起钢刀,看着山谷中西具差役的尸体,心中并无轻松。
追兵虽除,但脚上的镣铐如同耻辱的烙印,不仅沉重,更是巨大的隐患和拖累!他弯腰捡起一个差役掉落的腰刀,目光落在连接脚镣的粗大铁链和锁头上,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必须想办法打开它!否则,别说保护家人,连自保都困难!他看向张铁匠:“铁匠,这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