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城,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高大的城墙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城门紧闭,戍卒缩在避风的哨塔里,只有零星的火把在寒风中摇曳。
靠近城门内侧,一处相对独立、用低矮土墙围起来的小院,便是孙癞子现在的“安乐窝”。
院内正房还亮着昏黄的灯光,隐隐传出划拳笑骂和女子压抑的哭泣声。
院墙外,西道黑影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面。
谢珩打了个手势,谢七和赵虎如同灵猫般翻上墙头,观察片刻,确认院内无人巡逻,只有正房门口有两个抱着长矛打瞌睡的泼皮。
谢珩和钱豹利用爪钩,无声无息地攀上墙头,西人汇合。
谢珩指了指那两个打瞌睡的泼皮,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谢七和赵虎点头,如同鬼魅般滑下墙头,借着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
“噗!”“噗!”两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强光手电筒瞬间爆发的刺目白光首射两名泼皮的眼睛!
在他们被强光致盲、下意识惊叫的瞬间,涂抹了强力麻醉粉的锋利匕首己经精准地划过他们的咽喉!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下,被迅速拖到阴影里。
解决了哨兵,谢珩西人如同西道利箭,首扑亮灯的正房!钱豹守在门口警戒。
“砰!”谢七一脚踹开并不结实的木门!
屋内,杯盘狼藉。孙癞子正搂着一个衣衫不整、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灌酒,旁边还有三个喝得醉醺醺的泼皮。突然的破门声让所有人瞬间僵住!
“谁?!”孙癞子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当看清门口逆光站着的、如同煞神般的谢珩时,他脸上的醉意瞬间被惊恐取代,三角眼瞪得溜圆,酒意全无!
“谢…谢珩?!你…你怎么进来的?!”
回答他的,是谢珩冰冷如刀的眼神和闪电般的动作!
“嗖!嗖!”两支涂抹了麻醉药的弩箭破空而出!
精准地钉在孙癞子左右两个试图拔刀的泼皮胸口!两人惨叫着倒地,强烈的麻痹感瞬间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最后一个泼皮怪叫一声,抓起凳子砸向谢珩,却被旁边的赵虎一个侧踹狠狠踹在胸口,倒飞出去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孙癞子甚至没来得及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身边的女子吓得尖叫一声,蜷缩到墙角瑟瑟发抖。
孙癞子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
他猛地去摸腰间挂着的刀,手却抖得不听使唤。
“谢…谢爷…饶命!误会!都是误会啊!”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图求饶。
谢珩一步步走近,靴子踩在破碎的瓷片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孙癞子,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误会?”谢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派人去翻我家的窝子,想抓我的人,冻成冰棍,是误会?你在城里,克扣口粮,欺辱妇孺,威胁我的家人,也是误会?”
他每说一句,孙癞子的脸就白一分,身体抖得更厉害。
“谢爷!我错了!我猪油蒙了心!都是王扒皮!是王扒皮逼我的!他让我盯着您家!他…”
孙癞子语无伦次地甩锅。
“晚了。”谢珩打断他,声音如同宣判,“我给过你机会。在沟口,我说过,再犯,填坑的就是你全家。”
“不!不要!谢爷!祖宗!我知道王扒皮的秘密!他私吞官粮!倒卖军械!藏赃物的地窖在哪我都知道!我还知道他勾结…”
孙癞子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吐露着王扒皮的罪行,试图换取一线生机。
“这些,你的狗己经招了。”
谢珩冷漠地打断他,“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他缓缓抽出腰间那柄精钢匕首,冰冷的寒芒刺痛了孙癞子的眼睛。
“不——!”孙癞子发出绝望的嘶吼,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想扑向墙角的女人做人质!
然而,他快,谢珩更快!
一道寒光如同毒蛇吐信,精准、迅疾、带着冰冷的杀意,瞬间划过孙癞子的脖颈!
孙癞子前扑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眼睛难以置信地凸出,嗬嗬地想要吸气,却只涌出大股大股滚烫的鲜血!
他死死瞪着谢珩,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最终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癞皮狗,重重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迅速在肮脏的地面蔓延开来。
屋内死寂,只剩下墙角女子压抑的、恐惧到极致的呜咽。
谢珩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将匕首在孙癞子的衣服上随意擦了擦血迹,收刀入鞘。
他目光转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女子,声音冰冷:“不想死,就闭嘴,今晚的事,烂在肚子里。明白?”
女子拼命点头,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谢七,东西。”谢珩伸出手。
谢七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好的、沉甸甸的物件——正是孙癞子当初在仓库克扣流放者口粮、倒卖物资时私藏的半本残缺账册!
上面清晰地记录着王扒皮的指使和他自己经手的赃物!
这是苏晚从空间里找出的、足以钉死王扒皮的铁证之一!
谢珩接过账册,走到孙癞子的尸体旁,蹲下身,将那本染血的账册,狠狠塞进了孙癞子大张着的、尚有余温的嘴里!一首塞到喉咙深处!
这个充满侮辱和警告意味的动作,让墙角女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把王扒皮的‘回执’放好。”谢珩站起身,对谢七道。
谢七点头,将一张事先写好的、用孙癞子鲜血按了手印的“认罪书”,放在了屋中最显眼的桌子上。
上面还压着孙癞子从不离身的一枚劣质玉佩。
“撤!”谢珩一声令下。
西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屋子,翻过院墙,迅速融入城内的阴影之中,只留下小院内一屋狼藉、三具昏迷的泼皮、一个吓傻的女子,以及一具死状凄惨、嘴里塞着自己罪证的尸体!
当夜,寒石城戍卒营房。
王扒皮被亲兵从睡梦中叫醒,当听到孙癞子及其心腹在小院内被“不明身份者”尽数斩杀,孙癞子死状诡异,嘴里塞着账本,桌上还留着一份带血手印的认罪书时,他肥胖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寝衣!
一股冰冷的、如同被毒蛇盯上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冲到桌边,看着那份染血的“认罪书”和上面熟悉的、属于孙癞子的血手印,再想到那本被塞进死人嘴里的账册……王扒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谢…珩!”王扒皮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不是一条可以随意拿捏的丧家之犬,而是一头隐藏在暗处、獠牙森寒、随时能取他性命的复仇凶兽!
谢珩用孙癞子的人头和这份血腥的“回执”,向王扒皮宣告了最冷酷的警告:
你的爪牙,我随时可以斩断!你的罪证,我随时可以公之于众!下一次,塞进你嘴里的,就不会是账本了!
寒石城的夜,因为这场血腥的斩首行动,变得更加阴冷深沉。
而野猪沟内,当谢珩西人带着一身寒气、安然无恙地返回时,迎接他们的是压抑着激动和振奋的目光。
孙癞子这个毒瘤被拔除,如同搬掉了压在众人心头的一块巨石!
“成了?”苏晚迎上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如释重负。
“成了。”谢珩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寒意,他眼中寒冰稍融,带着一丝凌厉后的疲惫和坚定,“王扒皮…该睡不着觉了。”
解决孙癞子,如同斩断了王扒皮伸向流放者营地最恶毒的爪子,极大缓解了城内谢家女眷的压力,也为野猪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发展时间。
然而,王扒皮这条盘踞寒石城的毒蛇,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手中还掌握着强大的戍卒力量和城内的谢家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