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铁城的冬天,在紧张而高效的运转中,似乎不再那么漫长难熬。
城外的屯田区,尽管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但温泉引流的沟渠依旧汩汩流淌着温热的活水,滋润着地下越冬的作物根系。
一排排用厚实油布和木架搭建的蔬菜大棚内,绿意盎然,萝卜、白菜、甚至一些耐寒的绿叶菜长势良好,给这片苦寒之地带来了勃勃生机和宝贵的维生素来源。
田把头每日巡视,脸上洋溢着庄稼人特有的满足笑容。
军器司的工坊内,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如同激昂的战鼓。
在张铁匠的带领下,工匠们挥汗如雨,利用改良的“灌钢法”和掺杂了微量“神铁”的寒铁矿石,打造出一把把锋利坚韧的横刀、一支支寒光闪闪的枪头、一面面坚固的包铁盾牌。
强弩的机括在反复调试下,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哒”声。
堆积如山的兵器盔甲,无声地诉说着这座新生之城的武装力量在急速膨胀。
城西一处隐秘的山坳,被谢七的近卫营严密把守。
这里,便是苏晚主持的盐场。利用天然涌出的卤水泉眼,结合她空间里带来的高效晒盐池设计图和活性炭过滤提纯技术,一片初具规模的盐田正在形成。
卤水在阳光下蒸发结晶,再经过几道过滤去除杂质,最终得到的是雪白细腻、毫无苦涩味的精盐!
第一批试验品产出时,参与的老工匠捧着那晶莹的盐粒,激动得老泪纵横。
这不仅仅是盐,更是寒铁城未来的命脉和底气!
谢珏负责的军事整训,更是如火如荼,校场上,杀声震天。
老兵带新兵,队列、劈杀、格挡、弓弩射击、小队配合…训练科目严苛而高效。谢珏战场经验丰富,治军严谨,仅凭眼神和气势就能让新兵蛋子噤若寒蝉。
他结合北境特点,着重训练雪地行军、伏击、夜战和山地攀爬,将剿匪中收编的悍卒打散融入各队,以老带新,迅速提升整体战力。
“快!再快!战场上一息之差,就是生死之别!”谢珏的怒吼在寒风中回荡。士兵们咬着牙,在积雪中奋力冲刺,挥刀劈砍草人,动作迅猛而整齐。
议事厅内,谢珩则处理着如同雪片般飞来的政务:流民安置、户籍登记、纠纷调解、物资分配…他展现出与战场上截然不同的冷静与缜密,条理清晰,处事公正,迅速在普通民众中建立起极高的威望。
苏晚则如同最可靠的后勤大总管,利用空间的存储和整理能力,将繁杂的物资账目、工程进度、人员档案管理得井井有条,为谢珩的决策提供最精准的数据支持。
就在寒铁城上下拧成一股绳,全力为开春积蓄力量时,南下的商队,终于传回了第一份至关重要的密报!
负责情报对接的吴老歪,拿着一个密封的竹筒,脚步匆匆地冲进议事厅,脸上带着震惊和愤怒。
“公子!将军!苏姑娘!云中集急报!周通冒死传回!”
谢珩劈手夺过竹筒,拧开蜡封,抽出一张用密写药水处理过的薄绢。谢珏和苏晚立刻围拢过来。
绢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在极度紧迫的情况下书写:
“京中异动!摄政王萧厉以‘北境流寇猖獗,威胁商路,恐勾连北狄’为名,奏请天子,己获准调动‘定北军’一部,由其心腹大将‘血屠夫’冯戾统领,兵力约五千,精锐!携攻城器械!不日将北上‘剿匪’!其真实目标,首指寒铁城!”
“另,京中密传:萧厉构陷谢家之铁证原件,可能藏于其王府密室‘千机阁’内!有死士看守,机关重重!”
“周通留云中集继续打探,商路己初步打通,物资采购中,万望警惕!冯戾凶残,用兵狠辣!”
“五千定北军!冯戾!”谢珏的独臂猛地握紧,骨节爆响,眼中迸发出刻骨的仇恨与凝重,“萧厉这条老狗!果然出手了!还是如此狠毒!借剿匪之名,行灭我之实!”
谢珩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如同罩上了一层寒霜。
五千装备精良的朝廷边军,绝非黑风寨之流的乌合之众可比!尤其是指挥官还是素有“血屠夫”凶名的冯戾,此人嗜杀成性,惯用屠城震慑手段!
“时间!”谢珩的声音冰冷如铁,“密报说‘不日’,具体还有多久?”
吴老歪连忙道:“周通估算,冯戾集结兵马、筹备粮草器械,加之北境风雪阻路,最快…最快也要一个半月后才能抵达寒铁城外围!”
“一个半月…”谢珩眼中精光急闪,大脑飞速运转,“时间紧迫,但…尚有一搏之力!”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谢珏和苏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断:“大哥,晚晚!冯戾此来,是危机,也是机遇!”
“哦?”谢珏眼中战意升腾。
“其一,他师出无名!所谓‘剿匪’,寒铁城方圆三百里匪患己清!他若强攻,便是公然撕破脸皮,侵我疆土!道义在我!”
“其二,他劳师远征!五千精锐,辎重补给线漫长!北境严寒,是他的催命符!”
“其三,他骄狂轻敌!必以为我等是流寇草莽,不堪一击!”
谢珩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上寒铁城的位置,又划出一条蜿蜒的路线:“我们要利用这一个月,做三件事!”
“第一,坚壁清野!城外所有无法带走的粮草、工坊,全部焚毁或掩埋!水井下毒!将寒铁城彻底变成一座需要他用人命来填的绞肉机!”
“第二,示敌以弱!放出消息,就说我们因内讧元气大伤,或遭遇雪灾损失惨重!让冯戾更加轻敌冒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谢珩的手指猛地指向沙盘上冯戾大军必经之路的一处险要峡谷——“断魂谷”!此地两侧山高林密,中间通道狭窄,形如口袋!
“我要在此地,给冯戾准备一份‘大礼’!让他这五千‘定北精锐’,有来无回!”
他看向苏晚,眼中闪烁着智慧与疯狂交织的光芒:“晚晚!那批‘轰天雷’和‘地火油’,该派上用场了!还有那些强酸…我要让断魂谷,成为冯戾的葬身之地!”
他又看向谢珏:“大哥!城防交给你!利用我们新造的强弩和地利,给我把寒铁城守成铁桶!我要冯戾在城下,撞得头破血流!待其久攻不下,师老兵疲,士气低落之际…”
谢珩的手掌在“断魂谷”的位置狠狠一握!
“…便是我们关门打狗,全歼其主力之时!”
“妙!”谢珏抚掌大笑,眼中是棋逢对手的兴奋,“坚城消耗,险地绝杀!阿珩,此计大妙!冯戾这头只知道蛮冲的野猪,必死无疑!”
苏晚也重重点头,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冷静的计算:“物资方面,全力保障!火药配置、陷阱设置,我亲自监督!定让‘血屠夫’,尝尝我们为他精心炮制的‘断魂宴’!”
寒铁城的空气,瞬间被浓烈的战意和肃杀所充斥!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己迫在眉睫!
然而,在谢珩、谢珏、苏晚这铁三角的谋划下,寒铁城这柄新淬的利剑,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主动将锋刃,对准了来势汹汹的强敌!砺锋待战,只等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