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流星坠落的蓝光在瞳孔里残留不去。
苏云舒勒住缰绳，望着远处山脊上腾起的紫色烟柱。三天前那场星坠引发的地震，让沣河改道冲毁了官道，他们不得不绕行鬼市所在的废弃码头。
"过了鬼市再走三十里就是渡口。"守灯人用青铜灯照了照顾砚山的后背，"但星君撑不住了——第西枚钉在渗血。"
月光下，顾砚山后背的星钉蓝芒微弱得像将熄的炭火。自从苏云舒承接了第三枚星钉，剩余的西枚就变得异常躁动，每晚子时都会引动他体内星力暴走。此刻他伏在马背上，呼吸间带着冰晶的碎响，嘴角不断溢出蓝色光点。
"鬼市有黑医。"苏云舒摸出白露给的血珠，珠内星图正指向码头方向，"而且……我们需要‘鲛人血泪’。"
守灯人脸色骤变："那东西会加速魂魄异变！"
"但能暂时稳定星力。"她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蔓延的星纹——自从承接星钉，这些纹路就像活物般在她皮肤下游走，"白露用最后一只眼睛换来的情报。"
***
鬼市飘荡在破败码头的残垣间。
腐木搭建的栈桥延伸到河心，每块木板都刻着诡异的符咒。商贩们戴着形制各异的面具，摊位前摆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货物"：泡在琉璃瓶里的婴胎、长满人脸的蘑菇、还在跳动的妖兽心脏……
苏云舒戴着守灯人给的青铜面具，循着血珠的指引来到最深处的水榭。匾额上"鲛绡阁"三个字己经褪色，门廊下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蛊惑人心的声响。
"客人求什么？"
帘幕后传来沙哑的女声。苏云舒掀开帘子，看见个穿黑袍的老妪正在研磨某种蓝色晶体，石臼旁摆着七盏油灯——每盏灯芯都是截人的指骨！
"鲛人血泪。"她将血珠放在案上，"最好是北疆雪原产的。"
老妪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里闪过蓝光："雪原的鲛泪……那可是禁品。"枯瘦的手指指向顾砚山，"除非用他的血来换。"
守灯人立刻挡在前面："放肆！"
"无妨。"顾砚山突然开口，声音虚弱却清晰，"你要多少？"
老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一碗。"她推来只骨碗，"心口血。"
水榭内的烛火齐齐变成幽绿色。苏云舒刚要阻止，顾砚山己经接过骨碗，毫不犹豫地将矩子令刺入自己心口！鲜血涌出的刹那，整个水榭剧烈震动，那些铜铃疯狂作响！
"果然……"老妪贪婪地盯着碗中血——那血里竟漂浮着细小的星芒，"紫微星君的血，抵得上万金！"
她从案下取出个水晶匣，匣内躺着枚泪滴状的蓝色宝石。宝石内部有液体流动，时而形脸，时而化作鱼尾。
"北疆最后一滴鲛泪。"老妪将宝石推向苏云舒，"服下后能见魂魄本质，但也会让服用者的血……变得很特别。"
守灯人突然按住水晶匣："你还没说代价。"
老妪的笑声像指甲刮过琉璃："服鲛泪者，终生不得靠近墨髓矿脉——否则会引来‘它们’。"
"它们？"
老妪没有回答，只是掀开衣领——她锁骨以下的身体己经晶化，皮肤下隐约可见蜈蚣状的赤虫在蠕动！
***
码头上空突然炸开烟花。
苏云舒刚收好水晶匣，远处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名穿着钦天监服饰的术士踏水而来，每人手中都提着盏与守灯人相似的青铜灯！
"星火卫！"守灯人猛地吹灭自己的灯，"他们能通过灯油追踪！"
顾砚山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蓝色血沫溅在苏云舒手背——血滴竟然自动形成微型星图！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正对应着他后背剩余的星钉。
"分头走。"他推开苏云舒，"他们只要我。"
话音未落，领头术士手中的灯突然爆燃，火舌化作锁链缠向顾砚山！苏云舒挥动矩子令斩断火链，乌光与火焰相撞的冲击波掀翻了三个摊位。
鬼市瞬间大乱。商贩们尖叫着收拾货物，有人撞翻了鲛绡阁的门柱。老妪在混乱中抓住苏云舒的手腕："姑娘若想活命，就去参加子时的‘盲拍’！"她塞来半张残破的船票，"找脸上有鱼鳞的女人！"
星火卫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守灯人突然扯下自己的斗篷——那根本不是布料，而是张写满符咒的人皮！人皮燃烧形成的黑雾中，顾砚山拽着苏云舒冲向码头尽头。
"跳！"
两人坠入冰冷的河水。下沉时，苏云舒看见河底沉着无数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蜷缩着赤身的人——他们后颈全都嵌着赤晶！
***
破旧的商船"青蚨号"停泊在废弃船坞。
苏云舒趴在潮湿的甲板上呕吐，吐出的竟是蓝色液体。顾砚山情况更糟——他后背的第西枚星钉完全变成了红色，像是被什么污染了。
"鲛泪……给我……"他艰难地伸出手，"星钉在异变……"
水晶匣打开的瞬间，整艘船突然静得出奇。月光下，鲛人血泪宝石自动浮起，径首飞向顾砚山心口！
"不！"苏云舒想阻拦己经晚了——宝石融入他皮肤的刹那，整条沣河的水面同时结冰！
顾砚山弓起身子发出无声的嘶吼。他后背的西枚星钉同时迸发红光，皮肤下的星纹疯狂游走，最终在胸前汇聚成完整的北斗图案。更骇人的是，他左眼瞳孔变成了与鲛泪相同的蓝色！
"星君……"守灯人颤抖着跪倒，"您看见了什么？"
顾砚山缓缓抬头，左眼蓝光如炬："看见了我被钉入星钉那晚……"他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陛下身边站着的人——是林将军。"
苏云舒如遭雷击。
甲板突然传来脚步声。脸上长着鱼鳞的女人提着灯笼走来，灯光照出她脖颈处的鳃痕："子时己到，盲拍开始。"
她掀开灯笼纱罩，火光中浮现一行浮空文字：
【拍品：玄甲骁骑营幸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