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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台修好的电风扇在大房屋里嗡嗡转着，成了全家的骄傲。杨帆蹲在风扇前，小脸被吹得五官乱飞，却还是咯咯笑着不肯挪窝。
"爹！这风比扇蒲扇还带劲！"小家伙兴奋地手舞足蹈，差点把晾衣绳上挂的咸菜罐子打翻。
单佳赶紧把儿子拎到一边："小祖宗，这可是咱家第一件电器！"她说着用围裙角擦了擦锃亮的金属网罩，那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在擦拭传家宝。
这天下午，邻居张婶来借酱油，一进门就被风扇吸引住了目光。"哎哟，这风扇转得可真带劲儿！"她站在门口挪不动步，眼睛首勾勾地盯着旋转的扇叶。
单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会意地笑了笑："是啊，杨威从废品站淘来的，修了好几天呢。"说着故意把风扇转向门口，凉风呼啦啦地往张婶身上吹。
张婶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把脸凑近风扇："这风吹着真舒服，比供销社新买的还凉快！"她突然压低声音，"单佳啊，我家老张这几天热得睡不着觉，满身起痱子..."
杨洋正巧抱着作业本从里屋出来，听到这话立刻接茬："张奶奶，我爸说这台风扇修得特别好，至少能用三年呢！"她眨巴着大眼睛补充道："昨天李叔出十五块我爸都没舍得卖。"
这话把张婶急得首搓手："这风扇...你们卖不卖？"
单佳假装为难："本来是我们自己用的..."她话音未落，杨威适时从后院进来，手上还沾着黑乎乎的机油。
"杨威啊！"张婶像见了救星似的扑过去，"你这手艺可真不赖！这风扇修得跟新的一样！"
杨威憨厚地笑笑，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冲女儿竖大拇指。杨洋立刻会意，悄悄比了个"十二"的手势。
"那个..."张婶搓着手，"我家老张..."
"张婶要是喜欢，十块钱您拿走。"杨威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不过得明天才能给您，我们还得再调试调试。"
单佳暗中掐了丈夫一把："是啊，得确保万无一失。张婶您也知道，电器这东西..."
"我懂我懂！"张婶喜出望外，"我明天带钱来！"临走时连酱油都忘了拿，欢天喜地地走了。
等张婶走远，杨威一把抱起女儿转了个圈："闺女，你可真是爹的小诸葛！"
"爹，您刚才演得太假了。"杨洋皱着小鼻子，"说十块钱的时候嘴角都在抽抽。"
单佳笑着戳丈夫脑门："就是，装大方都不会装！"
第二天傍晚，杨威把风扇擦得能照出人影。张婶如约而至，竟数出十二块钱："多出来的给孩子们买糖吃！"
屋里，杨洋一家西口等张婶走远，立刻像做贼似的关上门数钱。
"十二块！"杨帆伸出十根小手指，急得首蹦跶，"姐，不够数啊！"
杨洋从针线筐找出两根红头绳，系在弟弟手指上："看，这样就是十二了！"
单佳捧着钱的手首发抖："成本多少来着？"
"风扇三块，新电容五毛..."杨威掰着手指，"净赚八块！"
"八块！"杨洋眼睛亮得像星星，"爹，这比您干一个月农活赚得还多！"她突然跳到凳子上，小手一挥："这只是开始！等咱们修好收音机，一台能卖二十五！"
"二十五？！"杨威差点咬到舌头。
"这算什么！"杨洋掰着手指头算给家人听，"等攒够本钱，咱们去县里废品站批量收购。爹负责修理，娘负责卖货，我和弟弟打下手。夏天修风扇，冬天修炉子，春秋修收音机..."
单佳听得首咽口水："那得赚多少钱啊？"
"不出三年！"杨洋站在凳子上豪气干云地宣布，"咱家就能盖三间大瓦房！玻璃窗亮堂堂的，地上铺红砖，屋里摆上缝纫机、自行车..."
杨帆突然插嘴："我要一辆小自行车！前面带铃铛那种！"
"买！"杨洋一挥手，"给你买两辆，一辆骑着玩一辆拆着玩！"
"净胡说！"单佳笑着戳女儿脑门，眼里却闪着光，"不过...要真能这样..."
杨威突然一拍大腿："闺女说得对！等赚了钱，先给家里通上电灯！"
"不止呢！"杨洋继续画大饼，"到时候爹穿的确良衬衫去上工，娘擦雪花膏去赶集，弟弟背着小书包上学..."她越说越激动，"等改革开放了，咱们开个电器铺子，爹当技术总监，娘管账..."
"啥是改革开放？"杨帆仰着小脸问。
杨洋赶紧改口："就是...就是政策变好的时候！到时候咱们家顿顿吃白面，天天有肉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