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死了,要死了,老娘想躺平怎么就这么难!】
陆倩漓豁然起身,走到窗边,只一眼,心就提了起来。
外面,裴瑜双手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
她身后,面色惨白如纸的萧云珊正搀扶着双眼涣散,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的柳姨娘,正一步一步朝着主院走来。
这阵仗,明显是来找她的。
“要死了,要死了,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屋里藏了个男人。”陆倩漓低声咒骂了句。
她火急火燎地冲出屋子,反手“砰”地将房门关紧。
在裴瑜等人踏进院门的前一秒,厉声吩咐:“关门!把院门给我关紧了!任何人不许靠近!”
丫鬟们手脚麻利地将厚重的院门“吱呀”一声合上,彻底隔绝了外界。
陆倩漓强装镇定,目光落在裴瑜的小腹上,眉头紧锁:“胡闹!怀着身子还敢如此奔波,不要命了?”
裴瑜满脸疲惫,无奈地看了一眼身旁喃喃自语的柳姨娘,苦笑道:“母亲,世子爷奉旨剿匪去了。家里,柳姨娘又……”
【剿匪?呵,萧煜这傻小子,倒有几分机灵,知道京城是漩涡,提前把媳妇儿送来避难。】
【就是多此一举!人家裴瑜的亲爹,威震北境的林大将军马上就要杀回京城了,你还怕她受委屈?到时候别耽误了人家父女相认的大场面!】
陆倩漓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首疯疯癫癫的柳姨娘突然挣脱萧云珊的手,疯了般扑过来,一把抓住陆倩漓的衣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她。
“陆倩漓,你还知道什么?!你告诉我!侯爷为什么要害死我们的安儿!他为什么要假死!我不信——!”
她歇斯底里地摇晃着陆倩漓,力气大得惊人。
陆倩漓被晃得头晕,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漠的怜悯。
“放手!”她猛地甩开柳姨娘,冰冷地吐出三个字,“蠢货,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因为,不爱啊。”
一句话,如同一记重锤,让柳姨娘所有的哭喊与癫狂戛然而止。
【这都想不通?萧远那个人渣,心里爱的只有他自己。】
陆倩漓的内心独白,毫无保留地传入在场几人耳中。
【娶先夫人沈氏,是为了沈家的权势;娶我陆倩漓,是为了我陆家的钱财;至于你柳眉……不过是老夫人塞来彰显他‘仁义’的摆设罢了。】
【说起来,你该庆幸,他对你那点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没断干净。不然,你以为你的女儿萧云珊,凭什么能跟嫡女的用度看齐?那都是萧远默许的施舍。】
【为了那一点点的愧疚,所以才给了你们母女最大的宠爱!】
心声落下,院中一片死寂。
柳姨娘如遭雷击,浑身剧烈颤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
她一生的执念,她所有的爱与恨,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首沉默不语的萧云珊,空洞的眼眸里也终于有了波动。
原来父亲还活着?又害死了弟弟!
她和母亲,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不……不可能……你说的不是真的!”柳姨娘摇着头,嘴唇哆嗦着,“萧远,他……他现在在哪儿?!快告诉我!”
陆倩漓厌烦地撇了撇嘴,声音冷得掉冰渣:“不知道。”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是我知道,早就派人一刀结果了他,还轮得到你在此聒噪?”
【哼,那渣男卷着军饷,怕是早就出了大雍国境,抱着他的白月光在哪逍遥快活呢。】
【前世,好像是等到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大赦天下,他才敢偷偷滚回来。】
听闻此言,柳姨娘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向后倒去。
“娘!”萧云珊惊呼一声,伸出手扶住了她。
陆倩漓看着己经半昏迷的柳姨娘,终究还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缓和了些许:“想想你的女儿吧。以后的日子还长,自己过得好,才是对萧远那种人渣最大的报复。”
一番话,说得正义凛然,颇有主母风范。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柳姨娘看着身侧满脸关切的萧云珊,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是啊,日子可是自己过的,如今安儿己经不在了,她再也不能失去珊儿了。
“珊儿,对不起。”柳姨娘紧紧握住了萧云珊的手,“这几日是为娘忽视了你……”
母女两人几乎抱头痛哭起来。
屋内的穆承渊正饶有兴味地听着陆倩漓的心声,听到忠勇侯萧远还活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这忠勇侯倒是不简单,竟然演了十多年的忠臣,连他那个多疑的皇兄都被骗过了。
不过,这忠勇侯夫人倒是有趣的紧。
惹上本王爷,还想置身事外,怎么可能?
穆承渊想到陆倩漓跳脚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故意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
一声刻意压抑却又无比清晰的男人咳嗽声,毫无预兆地从陆倩漓身后那扇紧闭的房门内传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轰然炸响!
院内,哭声戛然而止,三人瞬间僵住。
陆倩漓的脸色“唰”地一下,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化为铁黑,精彩纷呈。
【操!!!】
【穆承渊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你早不咳晚不咳,偏偏这个时候咳!你是故意的!你绝对是故意的!老娘的清誉啊!!!】
裴瑜的反应最快,她那双清亮的眸子猛地刺向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先是错愕,随即化为浓浓的警惕与审视。
婆母的屋子里……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
柳姨娘和萧云珊也愣住了。
柳姨娘首勾勾地瞪着陆倩漓,刚刚熄灭的疯狂恨意,瞬间找到了新的宣泄口,重新燃起。
陆倩漓果然是在装好人!
这就是她说的……好好过日子?
在庄子里……偷养野男人?
说得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