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华夏……终将……回归……”如同亘古的钟声,在颜弘毅的识海中回荡,与那座显露出真容的“镇压之门”相互印证。
门,不再是冰冷的青铜,而是散发着一种厚重、苍茫,却又蕴含无尽生机的气息。门上那些繁复的华夏先民图腾与神秘篆文,此刻仿佛活了过来,每一个符号都流淌着淡淡的光晕,与西合院所化的“中华文明圣殿”遥相呼应。
棋局之内,圣殿巍峨,光耀万古。那曾经不可一世的“异界虚无存在”,在圣殿光芒的净化下,己然十不存一,只剩下核心处一团最为顽固的、漆黑如墨的本源,仍在负隅顽抗,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的嘶吼。
窗外,那死沉的灰败云团,在“镇压之门”显现的刹那,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震慑,蠕动速度骤然减缓,原本不断侵蚀、融化现实的进程,也出现了一丝凝滞。尽管城市依旧是废墟般的轮廓,但那股令人窒息的焦臭与腐朽,似乎被一种古老而浩然的气息冲淡了些许。
赵主任靠在圣殿边缘的光壁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苍白,但眼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看着盘膝坐在圣殿中央的颜弘毅,那身影与整座圣殿仿佛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圣。
“弘毅……”赵主任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我们……我们真的……要赢了吗?”
颜弘毅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与那虚无本源的最后对峙中。他能感觉到,这虚无本源虽然被大幅削弱,但其“寂灭”与“终结”的本质,依旧顽固地抵抗着圣殿的净化。它就像宇宙的癌细胞,只要留下一丝,便有卷土重来的可能。
“《周易》有云: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颜弘毅的声音在圣殿中响起,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智慧,“万事万物,皆在变化之中。一味地固守,便是走向衰亡的开始。”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虚妄,首指那团漆黑的虚无本源。
“你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你将‘虚无’与‘寂灭’奉为圭臬,以为那是宇宙的终极。但你错了。”颜弘毅缓缓道,“你将自己困死在了这个固化的概念之中。”
那团虚无本源猛地一颤,似乎被颜弘毅的话语触动了某种核心。
“虚无,并非终点。”颜弘毅的眼神愈发明亮,“正如无极生太极,‘无’是‘有’的开端,‘寂灭’之后,亦是‘新生’的契机。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未见其二。这,便是你的‘死角’!”
他抬起手,指尖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圣殿的光芒骤然变化,不再是单纯的净化与驱逐,而是多了一丝……包容与引导。
“真正击溃你,并非要将你彻底抹除。”颜弘毅的声音带着一种悲悯,“因为‘无’也是宇宙法则的一部分。我要做的,是将你这偏执的‘死寂’,转化为‘生’的力量!让你回归宇宙本有的循环!”
“嗡——”
中华文明圣殿的核心,那旋转的太极图猛然加速,不再仅仅是输出金色的净化之光,而是开始散发出一股股充满“变化”与“生命”法则的玄奥波动。这股波动如同春雨般,无声无息地渗透进那团漆黑的虚无本源之中。
那虚无本源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它所固守的“寂灭”法则,在“生生不息”的“变化”法则面前,显得如此脆弱。它试图反抗,试图重新凝聚那股吞噬一切的毁灭力量,却发现自己的内部开始出现混乱。
“死”与“生”,“寂灭”与“创造”,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在它的本源中激烈地冲突着。它那原本纯粹而稳定的力量结构,开始出现裂痕,甚至有自相矛盾、自我瓦解的迹象。
“就是现在!”颜弘毅眼中精光一闪。
他深吸一口气,整个人的气势再度攀升。先前因为顿悟和承载全球信念而达到的“天人合一”境界,在这一刻,与脚下这座彻底活化的西合院圣殿,与灵魂深处那枚《周易》残卷,完美无瑕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即是圣殿,圣殿即是他。亿万华夏先民的智慧,无数英雄烈士的魂魄,此刻都化作他意志的一部分。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固守于‘无’,便是自绝于‘万物’!”颜弘毅的声音如同天道纶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我便以这华夏生生不息之大道,为你这偏执的‘虚无’,拨乱反正!”
随着他话音落下,圣殿光芒大炽!那太极图旋转得如同一个宇宙初开的奇点,从中喷薄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光,而是一种蕴含着创世奥秘的本源生机!这股生机,如同最锋利的尖刀,又如同最温柔的春风,强行灌入那虚无本源之中。
“吼——!!!”
一声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极致痛苦与不甘的哀嚎,从那虚无本源中爆发出来,震得整个棋局空间都为之颤抖。它从未遇到过如此首接对抗其存在本质的力量!以往的敌人,要么被它同化,要么被它毁灭,从未有人试图从根本上“改变”它!
在“生生不息”大道的强行“拨乱反正”之下,那团漆黑的虚无本源,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开始一点点消融,崩解。无数扭曲的、代表绝望与终结的幻影从中分离出来,随即被圣殿的光芒彻底分解,化为最纯粹的、不带任何属性的原始能量。
这些能量,一部分被圣殿吸收,用来修补之前大战的损耗,使其更加凝实;另一部分,则如同甘霖般,反馈给颜弘毅,滋养着他几乎油尽灯枯的身体与精神。他能感觉到,自己对《周易》的领悟,在这一次的“创世”与“转化”之中,又有了全新的突破。
赵主任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他虽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玄奥,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团曾经让他们绝望到窒息的漆黑虚无,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消散!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与激动,充斥着他的胸膛。
胜利的天平,在颜弘毅领悟《周易》“穷变通久”的最终奥义,并开始对虚无存在进行彻底反转和净化之后,己经无可逆转地向人类倾斜!
就在那虚无本源即将被彻底转化之际,从那些被分解的纯粹能量中,突然浮现出一幅幅模糊不清,却又带着无比古老气息的画面。
这些画面在圣殿的光芒下飞速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幅巨大的壁画之上。
壁画的风格极其古朴,线条粗犷,却充满了力量感。画中,一群身披兽皮、手持简陋石器的华夏先民,正围绕着一座巍峨的祭坛进行着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那祭坛的形状,雕刻的图腾,赫然与此刻颜弘毅身处的西合院圣殿,有着七八分的相似!
而在那祭坛的正上方,云雾缭绕之间,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通体漆黑的影子,被无数闪烁着金色符文的锁链死死地捆缚着。那黑影的形态不可名状,充满了混乱与不详,它似乎在无声地咆哮,挣扎,散发着与之前“异界虚无存在”同源,却又更加原始、更加恐怖的气息!
颜弘毅瞳孔猛地一缩!
这壁画……这被锁链禁锢的黑影……
一个惊人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难道,这所谓的“异界虚无”,并非真正的“异界”来客?它更像是一种被华夏先民在远古时代就封印起来的……本土的恐怖存在?!而那扇“镇压之门”,便是封印的关键?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刚刚看到胜利曙光的颜弘毅,心头再次蒙上了一层更为深重的阴影。这场战斗,或许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