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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城的街道上，迟昭坐在堆积如山的‘垃圾’上，惬意地晃着腿。
“道玄啊。”
她转过头，看着满脸忧色的便宜宗主，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看问题的角度，还是太表面了。”
姜道玄一愣，竖起耳朵，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告诉我，什么是符篆？”迟昭问道。
“符篆......符篆便是借用天地之力，将其封印于符纸之上，以备不时之需的道门法术啊。”姜道玄老老实实地回答，这是符修入门第一课就要背的东西。
“那决定符篆威力的，是什么？”迟昭又问。
“自然是绘制者的修为、符文的精妙程度，以及......材料的品级。”姜道玄越说越没底气，因为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最后一样。
“只说对了一半。”
迟昭将那张废纸丢回车上，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材料固然重要，但更核心的，是‘道’，是承载于符文之上的法则，这就好比一个顶级的工匠，他能用一块废铁，雕琢出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而一个蠢材，就算你给他一座金山，他也只能把它堆成一块毫无美感的砖头。”
她顿了顿，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姜道玄，继续道：“在你眼里，这些是废料。”
“但在你老祖奶奶的眼里，它们只是未经雕琢的璞玉，真正决定它们价值的，不是它们本身，而是握着刻刀的那只手。”
这番话，迟昭说得云里雾里，半真半假。
她自己其实也搞不清楚这金手指的原理，只能归结于自己穿越而来的灵魂，对这个世界的“道”有着独特的理解，但这套说辞，用来忽悠......啊不，用来点化她这位便宜宗主，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不其然。
姜道玄听完这番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先是迷茫，随即被一种醍醐灌顶般的狂喜所取代。
对啊！
他怎么就没想到！
老祖奶奶说的，这......这不就是道门典籍中记载的最高深、最玄奥的‘道法自然’之境吗！
万物皆为道，顽石亦可通灵！
什么上品材料，什么下品废料，在真正的大道面前，又有什么区别？它们都只是‘道’的载体，是自己太执着于外物，太看重皮相，反而落了下乘，看不透这其中的本质！
老祖奶奶这是在借此事，点化我啊！
姜道玄的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他看向迟昭的眼神，己经彻底从敬仰，升华到了对‘道’的虔诚。
有老祖奶奶在，仙苗谷何愁不兴啊！
姜道玄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在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弟子......弟子愚钝！”他激动得老脸通红，对着迟昭深深一揖，“谢老祖奶奶指点迷津！”
迟昭看着他这副的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洗脑......啊不，团队思想建设工作，初见成效。
“既然悟了，那就别耽搁了。”迟昭拍了拍身下的材料堆，“望江楼人多眼杂，地方也小，施展不开，走，租个清净的院子，咱们开工。”
“是！老祖奶奶深谋远虑！”
....
很快，两人用刚到手的灵石，在蜀道城租下了一处僻静的独门小院。
一进到院子，迟昭没有半点耽搁，立刻开始指挥姜道玄干活，没有传统符修开坛做法的繁琐仪式，也没有焚香祷告的庄重肃穆。
“道玄，去，把那些发霉的朱砂，全部磨成最细的粉末。”
“是！”
“还有那些妖兽血，太稀了，用炉子给我熬一下，提纯，把水分蒸干。”
“是！”
“符纸都给我裁成统一大小，边缘不齐的全部切掉，别嫌浪费。”
“是！”
姜道玄就像一个上满了发条的陀螺，在院子里忙得团团转，但他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充满了干劲，在他看来，老祖奶奶的每一个吩咐，都蕴含着某种他不理解的深意，这一定是一种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制符流程！
整个院子，不像是个修仙道场，反而像个热火朝天的手工作坊。
迟昭则搬了张躺椅，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躺着，闭目养神，仿佛一个监工的资本家，只动嘴，不动手。
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的准备工作终于完成。
姜道玄擦了擦额头的汗，恭敬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祖奶奶终于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在他想象中，接下来应该是焚香、沐浴、静心、凝神，然后老祖奶奶屏息静气，耗费数个时辰，才能勉强完成一张蕴含着无上道韵的神符。
然而，迟昭接下来的动作，再次颠覆了他的认知。
只见迟昭走到石桌前，那里己经整整齐齐地叠放好了数百张裁剪好的、灵气微弱的符纸。
她没有像传统符修那样，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
而是......
随手拿起了一叠。
一叠，足有三西十张那么厚！
姜道玄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失声叫道：“老祖奶奶，使不得啊！这可使不得啊！画符讲究的是灵力贯通，一气呵成，您拿这么厚一沓，怎么画？灵力根本透不下去啊！”
这是符师最基本的常识，别说一叠，就是两张叠在一起，都不可能成功。
迟昭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看着。”
说完，她将那一叠符纸整齐地按在石桌上，左手稳稳压住，右手执起符笔，蘸满了朱砂。
下一秒，她的手腕动了。
没有丝毫的停顿与凝滞，笔走龙蛇，挥洒自如。
她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不是在绘制结构复杂、要求严苛的符文，而是在进行随性的草书创作。
一道道金色的符文，在最上面那张符纸上行云流水般地成型，玄奥而复杂。
姜道玄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觉得这第一张符，铁定是废了。
然而，就在迟昭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
“嗡——！”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一整叠厚厚的符纸，竟然同时爆发出璀璨而柔和的金光！
光芒如同水波般，从上到下，瞬间浸透了每一张符纸！
当光芒散去，迟昭随手将那一叠符纸丢在桌上，它们“哗啦”一下散开，每一张，竟然都完完整整地拓印上了与第一张一模一样、完美无瑕的符文！
每一张符篆都灵光内蕴，气息厚重，哪里还有半分废料的模样？
分明就是顶级的珍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