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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土飞扬。
跟在王金凤身后、原本打算拉偏架或者至少做个样子的张建业，完全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一向剽悍的母亲以五体投地的姿势摔在刚生完孩子的老婆面前，嘴里还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只有陈秀芳脑海中的光幕，弹幕依旧在疯狂刷屏，带着一种荒诞的热闹——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平地摔？！老太太这跤摔得也太是时候了吧！节目效果爆炸！】
【主播牛逼！言出法随？恶婆婆遭报应了？】
【刚才那老太太扑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主播眼神特别狠！是不是主播干的？】
【楼上别瞎说！主播明明虚弱得都站不稳了！肯定是恶婆婆坏事做多遭天谴！】
【打赏！必须打赏！这剧情比电视剧还带劲！】
【“吃瓜不吐籽”打赏主播“鱼丸”x99！】
【“正义使者”打赏主播“办卡”x1！附带留言：主播坚持住！邪不压正！】
陈秀芳自己也懵了。虚弱光环？新手保护？这系统……有点东西啊！
她看着趴在地上哼哼唧唧、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门牙似乎磕到了地面正在渗血的王金凤，又看了一眼旁边呆若木鸡、手足无措的张建业。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底气！
账户余额：320元（八三年的钱！）。
金手指在手！
恶婆婆趴了！
陈秀芳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扶着旁边冰冷的炕沿，用尽全身力气，颤颤巍巍地、一点一点地站了起来。
虽然身体还在打晃，脸色苍白如纸，但陈秀芳的脊背挺得笔首，目光扫过地上的王金凤和呆立的张建业，带着一种淬了火的冰冷和嘲讽。
“哼，”陈秀芳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地上，“老虔婆，报应来得快吧？不是要扒我的皮吗？来啊，我等着。”
王金凤趴在地上，捂着嘴，指缝里渗出点血丝，哎哟哎哟叫得那叫一个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快不行了。
张建业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蹲下去扶他老娘。
“妈！妈你咋样了？摔哪了？牙…牙没事吧？”张建业声音都哆嗦了，手忙脚乱地想把他妈搀起来。
“哎哟！我的老腰…我的牙…张建业你个废物点心！你就看着这丧门星害我？！”
王金凤借着他儿子的劲儿，勉强坐起来，三角眼里的怨毒几乎要凝成实质，死死剜着站在炕边的陈秀芳。
“小贱人！你使了什么妖法？！你偷我鸡蛋！你还敢害我！我要去公社告你！告你个牛鬼蛇神！让你游街批斗！”
陈秀芳扶着冰冷的炕沿，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小腹的坠痛一阵阵袭来，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
但看着王金凤那狼狈又色厉内荏的样子，还有脑海里那不断刷新的、带着各种惊叹号和打赏特效的弹幕，一股奇异的暖流和力量支撑着她。
【用户“暴躁老哥在线”打赏主播“辣条”x10！附带留言：主播牛逼！这恶婆娘脸着地摔得太解气了！再来点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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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又带着浓浓嘲讽的笑容，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
“告我？去啊！现在就爬去公社！告我什么？告我这个刚给你张家生了孩子、连口热水都喝不上的产妇，偷了你几个鸡蛋？还是告你自己走路不长眼，非要往地上磕头拜年，把自己门牙磕掉了？”
“张建业，你妈要去告我，你跟着去作证？嗯？”陈秀芳的目光锐利地刺向张建业。
张建业被她看得一缩脖子，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秀芳…你…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妈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陈秀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声，指着地上哭嚎的王金凤。
“为我好就是孩子刚落地就骂赔钱货？为我好就是连个鸡蛋都舍不得给我吃，要饿死我们娘俩？”
“张建业，你他妈的是眼瞎还是心瞎？！还是你跟你妈一样，就觉得我们娘俩是累赘，是晦气，死了才干净？！”
陈秀芳越说越激动，身体晃了晃，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旁边襁褓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又开始微弱地啼哭起来，声音细得像小猫，揪得人心疼。
【用户“新手妈妈看哭了”打赏主播“奶粉”x1！附带留言：主播快看看孩子！别理那两个牲口！】
【“专治各种不服”打赏主播“止血绷带”x1！附带留言：主播撑住！你脸色太差了！这玩意儿不知道能不能用，先试试！】
陈秀芳的心狠狠一抽。
孩子！
她强撑着精神，不再看地上那对糟心的母子，扶着炕沿，几乎是挪动着回到炕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小的、哭得气息微弱的襁褓抱进怀里。
一股血脉相连的悸动瞬间冲垮了强装的镇定，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这不是她计划中的人生，不是她期待的重逢，可怀里这个小小的、脆弱的生命，是她这具身体拼了命生下来的，是她在这个陌生而残酷的年代，唯一血脉相连的依靠。
“宝宝…不哭…妈妈在…妈妈在呢…”陈秀芳笨拙地、生疏地轻轻拍着襁褓，声音哽咽沙哑，带着无尽的疲惫和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怀里的婴儿似乎感受到了安抚，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委屈的抽噎。
地上，王金凤还在不依不饶地咒骂，张建业试图把她搀起来扶出去，她却像个泼妇一样在地上蹬腿。
“我不走！我就搁这儿！我看这丧门星能把我咋地！张建业！你个窝囊废！你老婆偷东西打婆婆，你就这么看着？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去！去把她给我拖下来！看我不撕了她！”
张建业被他妈骂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看虚弱抱着孩子的陈秀芳，又看看撒泼打滚的老娘，最终那点可怜的犹豫被王金凤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里带着点狠劲，松开王金凤，朝着炕边走了过来。
“陈秀芳！你把妈气成这样，还偷鸡蛋！你…你赶紧给妈认错！把…把鸡蛋交出来！”张建业伸出手，作势要去拉扯陈秀芳的胳膊。
陈秀芳抱着孩子，猛地抬头！
那双因为虚弱而有些涣散的眼睛里，此刻却迸射出刀子一样冰冷锐利的光，首首刺向张建业。
“张建业！你敢碰我一下试试！”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我现在就抱着你闺女，一头撞死在这炕沿上！让你老张家彻底绝后！让你张建业背上逼死老婆孩子的名声，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你看我敢不敢！”
张建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被陈秀芳那凶狠决绝的眼神和话语震慑住了。
逼死刚生完孩子的老婆和亲生女儿？这名声…他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张建业太了解陈秀芳了，以前的她懦弱胆小，可今天的她，眼神里的那股狠劲，让他毫不怀疑她真做得出来！
“你…你疯了！”张建业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