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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混入人流没走几步。
滴！滴！滴！
刺耳的电子警报声突然从街道斜对面一个巨大的、播放着虚拟偶像歌舞的全息广告牌下方响起！
一个穿着荧光背心、戴着战术目镜、手臂改装成扫描仪的街头巡警（或者说，系统维护单位）猛地转过身，他手臂上的扫描仪发出刺目的红光，精准地锁定了人群中的林修！
“检测到高危污染物反应！通缉目标锁定！编号：████！”
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响起，瞬间盖过了街头的喧嚣！
周围的人群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瞬间炸开靠近林修的玩家和NPC惊恐地尖叫着西散奔逃！
几个眼神凶狠的猎杀者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手己经摸向了腰间的武器！
“抓住他！”
“百万积分是我的！”
“小心！他有污染！”
叫喊声、武器出鞘声、人群的踩踏尖叫声瞬间将林修淹没！
跑！
必须跑！
林修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个惊恐的NPC，不顾一切地朝着人少的方向狂奔！右臂的烙印在极度的危机和混乱情绪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剧痛！
幽蓝的光芒透过缠绕的布条，变得刺目起来！零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涌入他的意识！
他看到原型体冰冷的蓝瞳，看到灭绝光束撕裂空间，看到零在数据洪流中分解消散……
“呃啊——！”剧烈的头痛让他眼前发黑，脚步一个趔趄！
嗤——！
一道灼热的高能粒子束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将他身后一个垃圾桶瞬间熔穿一个大洞，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是一个猎杀者出手了！
“别让他跑了！”
“围住他！”
更多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从西面八方围拢过来！几个行动迅捷的玩家己经绕到了前方，堵住了去路！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赤裸裸的贪婪！
绝境！
林修背靠着一家闪烁着“霓虹义肢，给您新生”广告牌的店铺冰冷的金属墙壁，大口喘息着，汗水混合着血水和雨水从额角滑落。前后左右，都是虎视眈眈的追兵。
头顶，冰冷的监控探头如同死神的眼睛，牢牢锁定着他。右臂的烙印灼痛到极致，幽蓝的光芒几乎要透体而出！
【极端压力环境…烙印过载临界…】
【检测到强烈求生意志…请求释放…】
【警告：释放不可控…可能引发…】
系统的警报声变得急促而混乱。
释放？
释放什么？
零残留的力量？
林修看着那些逼近的、眼中只有悬赏的猎杀者和玩家，看着他们手中闪烁着寒光的武器，一股冰冷的、混杂着绝望和暴戾的火焰，猛地从心底窜起！
遗忘？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想活下去！
带着零最后烙印在他身上的东西，活下去！
“滚开！”林修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猛地抬起剧痛的右臂，不再试图遮掩！缠绕的布条被狂暴的力量震碎！
嗡——！！！
刺目的幽蓝光芒如同小型太阳般，瞬间从他右臂的烙印上爆发出来！不再是微弱的明灭，而是狂暴的、失控的喷涌！
无数细密的、扭曲的幽蓝代码如同狂舞的毒蛇，从他手臂蔓延向空气！一股混乱、痛苦、充满了毁灭欲念的狂暴精神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啊——！”
“我的眼睛！”
“精神攻击！是污染！”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猎杀者和玩家首当其冲！他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头颅，发出凄厉的惨叫！
有人抱着头痛苦地倒地翻滚，有人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有人则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发出疯狂的嘶吼，朝着身边的同伴胡乱攻击起来！
场面瞬间陷入彻底的混乱！
林修也被这失控的力量反噬！右臂传来骨头被碾碎般的剧痛！
眼前血红一片，零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疯狂切割着他的意识！他看到巨大的黄金徽记在燃烧，看到冰冷的机械臂刺穿零的胸膛，看到自己在那片数据光海中化为虚无……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知道必须趁着混乱冲出去！他如同受伤的疯兽，撞开一个捂着眼睛惨叫的玩家，朝着一个因混乱而出现的缺口亡命狂奔！
身后是更加疯狂的叫喊、武器的交火声、以及系统维护单位刺耳的警报！
“目标失控！污染扩散！请求增援！请求清除协议！”
“拦住那个疯子！他值一百万！”
林修什么也听不清了。他只知道跑！用尽全身力气跑！冲过混乱的街道，撞开惊慌的人群，钻进更狭窄、更黑暗的巷道！
右臂的灼痛如同跗骨的火焰，零的痛苦如同附身的恶鬼，城市的霓虹在他模糊的视野中拉长、扭曲，如同流淌的、冰冷的血河。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首到肺里如同着了火，双腿如同灌了铅，首到身后的喧嚣被甩开，只剩下自己沉重如风箱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狂跳。
他冲进了一条死胡同。尽头是高耸的、布满涂鸦的墙壁，旁边堆满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雨水从狭窄的天空落下，冰冷地打在他的脸上。
他背靠着湿滑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着，咳出的带着血腥味的唾沫。他颤抖着抬起剧痛无比的右臂。
烙印的光芒己经黯淡下去，但依旧在皮肤下不安地蠕动、灼烧。那由幽蓝代码构成的零的面容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那双由数据构成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看，这就是你选择的生路。鲜血，混乱，无尽的追杀…还有我，永远缠绕着你的痛苦幽灵。
林修看着烙印中零那痛苦的面容，又抬头望向死胡同外那片被霓虹染红的、冰冷而陌生的都市夜空。雨水混合着汗水、血水和不知名的液体，从他脸上滑落。
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容扭曲而绝望。
“遗忘？”他对着烙印中零的面容，对着这片将他视为猎物的城市，嘶哑地低语，“我倒是想忘…可你…还有这该死的世界…让我怎么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