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初夏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铺满资料的茶几上，谢俞和贺朝面前摊开着五所国际学校的招生简章。星野趴在地毯上画画，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正在讨论的爸爸们。
"乐成的IB课程设置更灵活。"谢俞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份资料，腕间的银色手表反射着阳光，"而且离医院只有十五分钟车程。"
贺朝转着钢笔，眉头微蹙："德威的艺术项目确实更丰富，不过..."他看了眼正在画机器人的星野，"我们星星好像对编程更感兴趣？"
星野突然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满是期待："爸爸，墨池去哪所学校啊？"
谢俞拿起手机给许盛发了条微信。不到一分钟，手机屏幕亮起："德威吧。艺术活动多，方便我指导。邵湛可以教他编程，以后可以考虑留学。但是具体还没确定上国际还是公立。"
"不是一个学校。"谢俞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但周末还能一起玩。"
星野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画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蓝色痕迹："哦..."
贺朝把儿子抱到腿上，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怎么了？舍不得好朋友？"
星野摇摇头，又点点头，最后把小脸埋进贺朝怀里。谢俞看着这一幕，思绪飘远——要不要让星野以后出国？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很久。
急诊科的早晨总是忙碌的。谢俞刚查完房，白大褂口袋里还装着星野今早塞给他的小饼干。护士小张慌慌张张跑进来："谢医生！3号诊室有家属闹事！"
走廊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指着年轻医生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庸医！还我孙子！"周围己经围了一圈人，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
谢俞快步上前，声音沉稳："怎么回事？"
"产妇难产，我们按规程保大人..."年轻医生的声音发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医院明确规定，孕妇难产一律优先保证母亲安全。"谢俞站到老人面前，声音平静但坚定，手指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饼干。
老人突然暴怒，脸上的皱纹扭曲成一团："我不管！就是你们害的！"他猛地从身后拽出一个中年男子，"儿子！就是他们！"
谢俞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剧痛就从腹部炸开。他低头，看见一截生锈的铁棍插在自己腹部，鲜血正迅速浸透白大褂，染红了口袋里的饼干。周围响起尖叫声，谢俞踉跄着后退几步，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他好像看见了贺朝惊慌失措的脸，以及那红眼眶...
ICU的灯亮得刺眼。贺朝坐在病床边，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昂贵的西装皱得不成样子。谢俞苍白的脸在呼吸面罩下几乎透明，监护仪的滴答声是唯一证明他还活着的信号。
"贺先生，您需要休息。"护士小声劝道，递上一杯温水。
贺朝摇摇头，眼睛布满血丝："他怕黑。"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三天后，谢俞的手指突然动了动。贺朝猛地抬头，看见那双熟悉的眸子正虚弱地看着自己。他颤抖着伸手，轻轻抚上谢俞的脸，指腹擦过干燥的嘴唇："小朋友...你醒了..."
谢俞想说话，却只发出气音。贺朝赶紧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手臂稳稳地托着他的后背："慢点喝。"
温水润过喉咙，谢俞终于能出声，声音轻得像羽毛："星野..."
"在妈那儿。"贺朝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们想来的，但我知道你不喜欢吵闹..."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谢俞的眉眼，"瘦了..."
谢俞抬手摸了摸贺朝的脸，触手是扎人的胡茬和深深的黑眼圈："你也是。"
贺朝突然把脸埋进谢俞颈窝，肩膀微微发抖，温热的液体浸湿了病号服："你吓死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贺朝把病房当成了办公室。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一边处理邮件一边盯着输液瓶，时不时伸手调整滴速。
"你动不动就不上班，真的没事？"谢俞第N次问道，手指轻轻敲打着床沿。
贺朝头也不抬，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邵湛在帮忙。再说了..."他合上电脑，俯身亲了亲谢俞的额头，"有什么比我的小朋友重要？"
谢俞轻哼一声："看来你要给秘书组加工资了。"
"必须必须。"贺朝笑着应道，眼睛却一首盯着谢俞腹部的绷带。
许盛和邵湛来探望那天，阳光正好。邵湛和贺朝坐在窗边低声讨论合同细节，许盛则坐在病床边削苹果，银灰色的发梢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妈的，那老太婆有毛病吧？"许盛把苹果切成小块，叉子狠狠插在果肉上。
谢俞接过水果，神色平静："正常的事。"
墨池安静地站在床边，小手扒着床沿："谢叔叔，星野呢？"
"星野在外婆家，过几天就回来了。"谢俞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每天晚上七点，星野都会准时发来视频。小家伙眼睛红红的，却强忍着不哭："爸爸疼不疼啊？"
"不疼。"谢俞总是这样回答，手指轻轻触碰屏幕，仿佛能穿过电波摸到儿子的脸，"星野有没有听外婆的话？"
视频那头，顾女士的脸突然挤进来，保养得当的脸上写满担忧："小俞啊，妈还是过去看看吧？"
"不用，朝哥照顾得很好。"
贺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中气十足："小朝要是敢欺负你，爸打断他的腿！"
贺朝对着手机哀嚎："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谢俞搂得更舒服些。
出院那天，阳光特别好。贺朝小心翼翼地扶着谢俞上车，后座摆满了星野准备的画——全是穿白大褂的"超人爸爸"，画纸边角还沾着些许饼干屑。
"慢点。"贺朝的手始终护在谢俞腰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品，"医生说至少还要静养两周。"
谢俞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开口："我想好了。"
"嗯？"贺朝转头，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星野以后...让他自己决定吧。"谢俞转头看向贺朝，眼睛里盛满温柔的光，"出国还是留下上公立，到时候问问星野吧。"
贺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握住谢俞的手，指腹轻轻那道浅浅的疤痕："好。"
车驶入小区，远远就看见星野站在门口，手里举着大大的欢迎牌，阳光下笑得像个小太阳。顾女士和贺父站在两旁，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阳光洒在这一家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再也不会分开。贺朝的手始终紧紧握着谢俞的，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