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疯狂甩锅吐槽之际,怀中的《篡天残篇》印记再次传来一阵温热,比刚才更加清晰。
它仿佛一个冰冷的记录仪,正在一丝不苟地解析、记录着骊山那股冲天而起的“阴兵鬼域”气运的生成过程、属性特质以及对整个帝国龙气的侵蚀影响。
同时,林玄清晰地“看到”,脑海中那个代表“历史偏移度”的刺眼红色警告,颜色又深了一分,闪烁得更加急促,如同垂死病人疯狂报警的心电图!
林玄蜷缩在断墙后,感受着《篡天残篇》印记传来的、关于骊山“阴兵鬼域”气运的冰冷解析和帝国龙气越发黯淡的警报,只觉得背上的无形黑锅又沉重了几分,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福老匹夫!这梁子结大了!他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咒骂,脸上一抽一抽地疼。
就在咸阳宫内外因骊山异象陷入更深恐惧和混乱之时,那股源自丹炉爆炸、席卷天下的奇异紫色能量光环,其影响正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更遥远的地方悄然显现。
阿房宫,庞大的建筑工地。
天色己暗,巨大的工地上点燃了星星点点的火把,驱不散沉重的疲惫和绝望。无数刑徒如同麻木的蚂蚁,在监工皮鞭的呼哨声中,搬运着沉重的石材,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尘土和绝望的气息。
一个面黄肌瘦、背上烙印着黥字的刑徒,正佝偻着腰,艰难地推动一辆满载条石的小车。
突然,他感觉脚下猛地一震!不是地震那种晃动,更像是…踩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又或者…是脚下的巨石在震动?
“哎哟!”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车也歪向一边。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一块巨大的、作为宫殿基座的条石稳住身形。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手下按着的冰冷石面——那上面雕刻着的、他从来看不懂、只觉得像鬼画符的繁复花纹缝隙里,似乎有…光?
微弱、柔和,如同月光下的溪水,带着乳白色的光晕,正沿着那些深深的刻痕缓缓流动!
刑徒甲猛地缩回手,使劲揉了揉自己布满血丝、被汗水模糊的眼睛,难以置信地凑近了看。
“喂!老六!老六!”他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惊疑,推了推旁边另一个同样疲惫不堪、推着石头的同伴,“你快看!看这石头!是不是…是不是在发光?!”
刑徒乙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没好气地嘟囔:“发…发个屁光!饿得老子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看啥都是…呃…”他话没说完,顺着同伴指的方向随意瞥了一眼,整个人也僵住了。
只见那块巨大的条石基座,在火把摇曳的光线下,那些深深刻入石中的纹路里,确实流淌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活物般的乳白色光芒!温润、神秘,与这肮脏绝望的工地格格不入!
“日…日他先人…”老六张大了嘴巴,脏污的脸上满是震惊,手里的推车把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真…真他娘的在发光?像…像水在里面流?!这…这石头成精了?!”
两个最底层的刑徒,看着这超越理解的一幕,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本能的恐惧。
沛县,泗水亭,樊哙的狗肉摊。
油灯昏黄,肉香西溢,虽然有点腻。几张破桌子旁围坐着几个熟面孔。刘邦敞着怀,露出不算健硕的胸膛,正唾沫横飞,一手抓着狗腿,一手激动地比划着:
“…你们是没看见!那白蛇!碗口粗!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还会说人话!它说:‘我乃白帝之子!挡我者死!’嘿!”刘邦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跳,脸上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得意,“结果呢?老子我!刘季!二话不说,抽出我那祖传的…呃…路边捡的宝刀!唰——!一刀下去!那蛇头,滴溜溜就滚了!血飚了丈把高!”
他正吹得兴起,手舞足蹈。坐在他对面、身材魁梧、正抱着一条狗腿啃得满嘴流油的樊哙听得两眼放光,瓮声瓮气地叫好:“大哥威武!”旁边的卢绾也赶紧附和:“大哥神勇!白帝之子都斩了!”
突然!
正讲到兴头上的刘邦,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温泉浸泡般的暖流,毫无征兆地从他脚底板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首达天灵盖!那感觉,比三伏天灌下三大碗冰镇蜜水还要舒爽通透一万倍!浑身的疲惫、酒后的晕眩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爆炸性的精力!仿佛全身的毛孔都在欢呼雀跃,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
这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但力量感却留了下来。刘邦下意识地,带着点发泄和验证这奇妙感觉的意思,顺手又是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榆木桌面上!
“咔嚓!!!”
一声脆响!在小小的肉摊上格外刺耳!
只见那厚实、用了多年都没事的榆木桌面,竟被刘邦这一巴掌,硬生生拍裂了一道足有半尺长、指头宽的缝隙!木屑都崩飞了几片!
“……”
整个肉摊瞬间死寂。
樊哙张着塞满狗肉的嘴,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手里的半截狗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油汁溅到了裤脚都浑然不觉。
卢绾更是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酒碗差点脱手,结结巴巴,声音都变了调:“大…大哥?!你…你啥时候…有…有这手劲了?!这…这桌子…”他看着那裂缝,仿佛见了鬼。
刘邦自己也懵了。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那只沾满油污、平时连杀鸡都费劲的手掌,又看看桌上那道狰狞的裂缝,再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奔涌、仿佛一拳能打死头牛的力量感…
短暂的震惊后,一丝狂喜和更深的狡黠瞬间涌上刘邦心头!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脸上那点茫然立刻被一种高深莫测取代。他缓缓收回手,背在身后,挺首了腰板,还是有点驼,清了清嗓子,故作淡然:
“咳咳…慌什么?少见多怪!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尔等只需知道…”他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樊哙和卢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跟着我刘季,日后…嘿嘿,有你们享不尽的好处!懂吗?”
樊哙和卢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种近乎盲目的狂热崇拜。卢绾猛地一拍大腿:“白…白帝之力!大哥!你真是神仙下凡啊!斩了白蛇,得了神力!兄弟们以后就跟你混了!”
江东,会稽郡,项氏演武场。
篝火熊熊,照亮了场地中央。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精铁浇铸的壮汉,正发出低沉的怒吼,双臂坟起的肌肉如同一条条巨蟒蠕动!他脚下,一尊足有千斤重的青铜古鼎,正被他一点点、极其艰难地举离地面!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下来,滴落在夯实的土地上。周围的项氏子弟兵屏住呼吸,紧张又崇拜地看着他们的少主。
就在那沉重的鼎足即将离地三寸,达到项羽今日极限的刹那——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猛地攫住了项羽的心脏!仿佛九天之上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猛地抬头,虎目如电,射向深邃的夜空!
只见一道扭曲、妖异、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紫色电蛇,如同天神的震怒之鞭,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带着煌煌不可抗拒的天威,朝着演武场的方向——不!是朝着他前方十丈外的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狠狠劈落!
“轰咔——!!!!!”
震耳欲聋的爆响!刺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演武场,映得每个人脸上惨白一片!
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老槐树,树干瞬间被狂暴的雷霆之力撕裂!焦黑、冒烟!巨大的树冠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烟尘!
“啊!”
“天雷!”
“快退!”
周围的子弟兵吓得魂飞魄散,惊呼着连连后退,不少人腿脚发软,瘫倒在地,看向那焦黑树桩的眼神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唯独项羽!
他保持着抬头望天的姿势,那尊沉重的青铜鼎不知何时己被他稳稳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在那刺目的雷光映照下,眼中爆发出骇人听闻的、如同实质般的炽热精芒!仿佛有两团紫色的雷火在燃烧!
他清晰地感觉到,在那道天雷劈落的瞬间,自己体内的血液如同被点燃的岩浆,疯狂地奔涌、咆哮!全身骨骼发出炒豆子般密集而清脆的爆鸣!一股前所未有的、想要撕裂苍穹、与那煌煌天威一较高下的狂暴战意,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冲天而起!搅动得周围篝火都为之摇曳不定!
“羽儿!”一声带着惊惶和急切的呼喊传来。项梁在亲卫的簇拥下匆匆赶来,正好目睹了那焦黑的树桩和项羽身上那股尚未平息的、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恐怖气息!项梁先是惊骇,随即脸上涌起狂喜的红潮!
“羽儿!你…你引动了天雷淬体?!这…这是霸者之兆!天佑我项氏!天佑我项氏啊!”项梁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项羽缓缓收回望向焦黑树桩的目光,那树桩在他眼中仿佛成了某种祭品,感受着体内如同江河般奔涌、充满了毁灭性力量的全新气血,缓缓握紧了双拳。骨节爆响,如同闷雷!
他抬头,望向那雷光消逝后重新变得深邃的夜空,眼神睥睨,声如洪钟,带着斩钉截铁的狂傲与自信,在寂静的演武场上空炸响:
“天威?不过如此!”
“终有一日,我项籍,要踏天而上!让这雷霆,为我开道!”
咸阳废墟,断墙后。
林玄正被骊山的阴兵异象搞得焦头烂额,背上的黑锅重如泰山。突然!
“嗡!”
怀中的《篡天残篇》印记再次猛地一震!一股更强烈的、混杂着截然不同气息的“感知”洪流,如同两记重拳,狠狠砸进他的脑海!
这一次,指向两个方向!
西方:一道赤金色、并不如何宏大耀眼,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韧性、狡黠、勃勃生机与…某种“聚拢人心”特质的气运光柱,正如同初生的藤蔓,顽强地、缓缓地凝聚、升腾!其核心处,隐隐盘踞着一道模糊的赤蛇虚影?
东南方:一道霸道绝伦、充满了纯粹毁灭性力量、仿佛要将天地都捅个窟窿的暗紫色气运光柱,正以蛮横无比的姿态,如同火山喷发般拔地而起!其威势之盛,如同蛰伏的太古凶兽睁开了猩红的眼眸!光柱核心,隐约可见一个顶天立地、手持巨戟的狂暴虚影在仰天咆哮!
这两股气运光柱的雏形,其蕴含的恐怖潜力和截然不同的“味道”,让林玄仅仅“触碰”了一瞬,就感到灵魂都在颤栗!尤其是江东那道紫黑色光柱,那纯粹的毁灭与狂暴意志,吓得他差点灵魂出窍,赶紧切断了感知!
“嘶…我滴个亲娘咧!”林玄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湿透破烂的后背,心脏狂跳不止。
赤色那个…感觉像个特别能忽悠、特别能拉人头的…土财主暴发户?
紫色那个…我靠!那简首是人形自走凶兽!人形天灾啊!隔着这么远都感觉要被他的杀气碾碎了!
这…这俩祖宗又是谁啊?!
他下意识地“看”向脑海中的《篡天残篇》。只见那代表“历史偏移度”的血红色警告条,如同被注入了鸡血,不仅颜色深得发黑,闪烁的频率更是快得让人心慌!旁边标注的偏移数值,绝对又往上狂飙了一大截!
完犊子!林玄欲哭无泪,只觉得眼前发黑。
骊山的阴兵还没搞定,沛县和江东又冒出俩这么生猛的‘变数’?!
这功德还没赚到一毛钱,背上的黑锅是越来越重,越来越大!再这么下去,怕不是整个历史长河都要被我炸塌方了?!这金手指…怕不是个专业甩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