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己在医院。
睁开眼的我,看到泪流满面的姐妹和父亲。
母亲正和叔叔站在一旁。
我好像是在某个派出所附近被发现躺着的。
医生检查后,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警方的询问就开始了。
院方抗议说请考虑她的心情,但警察为了尽快逮捕犯人得到线索,根本听不进去。
话虽如此,我也只是按他说的,出示写着『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的纸,毫无用处。
但急躁的刑警们逼问“被打的时候是醒着的吧?”,不顾因想起当时的恐惧而哭起来的我,进一步追问“很害怕吧?来,那时候他们做了什么?”“没说什么吗?声音呢?”,我陷入了过度呼吸。
碰巧来巡诊的护士发现才得救,院方对幼小孩子受到如此对待极为愤怒,加上同样罕见发怒的父亲,那些刑警被调离了案件。
他们似乎认为抓住绑架铃木财阀大小姐的犯人就能升职。
之后,别说和警察谈话,连见面都拒绝了。
住院两周左右时,妹妹带了客人来。
是同班同学的工藤君和他的父亲。
虽是第一次见工藤君的父亲,但知道他是世界著名的推理小说家。
突然的访客让我困惑。
我和工藤君并不熟,反而在失声时被他问过“为什么发不出声?”,妹妹也知道我讨厌他。
而且我穿着睡衣,脸还肿着,不想让除了护士和家人以外的人看到。
妹妹应该也知道我在意这个。
我不由得在心里对妹妹说“好过分……”
她没注意到,说道:
“工藤君说无论如何都很担心,就带他来探病了。”
“你好,铃木小姐。”
叔叔微笑着说,工藤君则探身对我说:
“听说犯人还没抓到。只要我爸爸出马,什么案件都能立刻解决!所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工藤君兴奋地说完后,叔叔也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问:“能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
在笔记本上这样写给他看后,工藤君不可置信的说“怎么可能?!什么都好,至少想起来一点啊!”。
叔叔斥责道“喂,新一”。
“慢慢来就好,按顺序回忆一下。听说你作为铃木财阀的继承人,接受了各种教育?那记忆力一定很好。来,好好回忆一下?”
这样对我说话的叔叔虽然很温柔,但显然并非为了我而调查。
他的眼底闪烁着饶有兴味的光芒。
和工藤君一样——那是渴求真相的眼神。
被绑架、索要赎金,却又不是自己逃出来,在派出所附近被发现……对喜欢谜题的人来说,一定是很有趣的谜吧……
小说家不是应该想象各种人的心情来写作的吗?难道想象不出被绑架遭受暴力的孩子被刨根问底会是什么心情吗?
对始终保持沉默的我,妹妹焦急地问:“来,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什么都行啊”。
明明曾对我说“很痛苦吧”“没关系!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真心担心我、想帮我抓住犯人的妹妹,现在却这样强迫我,让我难以置信。
工藤君对不回答的我忍无可忍,抓住我的手臂说:
“喂!总能想起一个吧?为什么什么都记不住啊?!你该不会在包庇犯人吧?!”
“喂,工藤君!”
“新一!”
责备我的他被妹妹和他父亲呵斥。
我无法阻止视野变得模糊。
他大概觉得不妙,道歉说“哇、对不起”,我把手边的笔记本砸了过去。
即便如此也不解气,又扔了枕头和旁边的花瓶,“出什么事了!”刑警们冲了进来。
父母也跟在后面进来,我才明白这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
“抱歉,是我家儿子。”
叔叔道歉。
工藤君尴尬地别过脸。
母亲疲惫地叹息,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本递给我。
“都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才会这样。”
母亲为铃木财阀的名誉,愤怒于必须尽早抓住犯人,烦躁地把铅笔塞给我。
“什么都好,快说。”
面对命令语气的母亲,我流畅地动笔。
大家注视着我的手。
『只有这种时候,才让我说话呢。明明这么多年来,你别说倾听我的话,连听都不想听。』
看到这句话的瞬间,母亲表情僵硬了。
我继续写下去。
『事到如今,我没什么要对你说的。想说话的话,找姐姐或园子说去。别只在方便的时候才找我说话。』
“不是的!”母亲大声说,我无言地瞪着她。
有什么不是?不全都是事实吗?
父亲慌忙打圆场。
“你们都冷静点。彼此该好好谈谈……”
『对哭泣的孩子强塞铅笔逼问的母亲,你从来都不阻止,只是默默看着。父亲也是,周围所有人都是同罪。』
父亲脸色发青,大人们退缩了。
『出去!』
我把写着这句话的笔记本亮出来瞪着他们,大家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对想留下来的妹妹,我在笔记本上大大地写了『叛徒!!』给她看。
“不是的!我是为了你!”
我用发不出的声音清晰地对她做口型“出去!”。
父亲带走了哭起来的妹妹,空无一人的病房里,我独自无声地流泪。
过了一会儿,姐姐带着花来探病。
看到哭泣的我,姐姐慌忙跑过来,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问姐姐:
『我明明没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被这样责备?』
这样哭诉的我,被姐姐无言地温柔抱紧。
后来听说姐姐向母亲提出自己来做继承人,但母亲似乎没理会,说“你不行”。
“要是我更可靠些,就不会让你遭遇这些事了。”
姐姐流着泪道歉,这次换我默默抱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