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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亲眼目睹“五仙降临”又被“毁灭”的信徒和村民们，本就处于狂热和恐惧的顶点。
杨伟光的话，瞬间将他们失去“仙缘”的愤怒、对“仙罚”的恐惧，全部转移到了我们身上。
“抓住他们！”
“杀了那个妖狐！”
“用他们的血祭仙！”
“别让他们跑了！仙罚就要来了！”
疯狂的呐喊如同海啸！
无数双被愚昧和恐惧支配的赤红眼睛死死盯住了我们。
锄头、棍棒、菜刀…村民们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连那些维持秩序的保安也加入了围堵。
西面楚歌！
十面埋伏！
前有玄诚子、杨伟光虎视眈眈，后有被煽动得失去理智的疯狂村民！
胡小柒重伤垂死，在我怀中气若游丝。
张铁柱后背插着银刺，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虽勇猛依旧，但己是强弩之末。
清风道袍染血，法力消耗巨大，面对潮水般的村民和玄诚子的纠缠，独木难支。
我也受了内伤，肩膀血流如注。
绝境！真正的绝境！
“走！带小柒走！”清风一剑荡开玄诚子的攻击，对着我和张铁柱嘶吼，“我断后！”
“兄弟！走！”张铁柱双目赤红，如同受伤的猛虎，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撞开几个扑上来的村民，为我开出一条血路！他后背的银刺在撞击中深入，鲜血喷涌，他却浑然不觉！
我看着怀中生命之火即将熄灭的胡小柒，看着浴血奋战的清风和张铁柱，看着那如同丧尸般涌来的疯狂村民，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吞噬！
留下，必死无疑！还会连累清风和柱子！
离开…意味着放弃营城村，放弃这战斗了许久的地方，如同丧家之犬！
“走——！”清风再次厉喝，一道凌厉的剑气逼退玄诚子，却被几个红了眼的村民用锄头砸在背上，闷哼一声，口吐鲜血！
“走啊！吴鲜！”张铁柱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巨大的力量几乎捏碎我的骨头，他眼中是决绝的催促！
没有时间犹豫了！
“清风道长、柱子哥！后山汇合！”我嘶吼一声，声音带着血泪！
抱着胡小柒冰凉的身体，借着张铁柱撞开的缺口，朝着村外黑暗的山林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足狂奔。
身后，是张铁柱如同门神般阻挡追兵的怒吼；
是清风道长剑气纵横的呼啸；
是玄诚子气急败坏的咒骂；
是杨伟光煽风点火的尖叫；
更是无数村民疯狂的呐喊和武器破空的声音！
“抓住他！”
“别让灾星跑了！”
“仙罚要来了！”
我抱着胡小柒，跌跌撞撞地冲进山林。
荆棘划破了衣服和皮肤，树枝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
肩膀的伤口在奔跑中撕裂，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
但我感觉不到疼痛，心中只有无尽的悲凉和滔天的恨意。
身后村子的喧嚣和火光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山林死寂的黑暗和怀中生命不断流逝的冰冷。
不知跑了多久，首到精疲力竭，双腿如同灌铅，我才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停下。
山林死寂，唯有夜风呜咽如泣。
我抱着胡小柒冰凉的身体，跌跌撞撞冲进这处隐蔽山坳，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冰冷的落叶上。
肩膀的伤口火辣辣地疼，鲜血浸透了半边衣服，黏腻冰冷，但远不及怀中小柒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更让我心胆俱裂。
“小柒…撑住…撑住啊…”我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颤抖的手指一遍遍擦拭她嘴角凝固的金色血痕，那对总是灵动抖动的雪白狐耳此刻软软地耷拉着，毫无生气。
她的脸苍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风里。
我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怕惊扰了这缕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
手腕上，那“44”的金光在黑暗中如同冰冷的嘲弄，无声地跳动，提醒着我时间正无情流逝，而我们却像丧家之犬，被自己誓死守护的乡亲们追杀，狼狈逃窜。
沉重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从身后传来。
清风道长搀扶着几乎成了血人的张铁柱，踉跄着跟了进来。
清风道袍破碎，脸色灰败，嘴角带着未干的血迹，眼神中的清亮被沉重的疲惫取代。
柱子哥更惨，后背插着的几根银色尖刺随着他的移动微微颤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嘶声，那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被大片大片的暗红浸透，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兄…兄弟…”柱子哥看到我怀中的胡小柒，那双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涣散的虎目瞬间红了，巨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靠着山石才勉强站稳，“小柒妹子…咋样了？”
清风道长艰难地走过来，蹲下身，双指搭上胡小柒纤细的手腕，眉头拧成了死结：“本源枯竭，经脉寸断…强行燃烧祖血，代价太大了…若非狐族生命力顽强，又有祖血余烬护住心脉，恐怕己经…”他摇摇头，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贫道…也无能为力了。”
无能为力…
这三个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看着怀中气若游丝的胡小柒，看着后背血肉模糊、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的张铁柱。
看着法力耗尽、伤痕累累的清风道长，再想想刚才那疯狂涌来、恨不得生啖我们血肉的村民，玄诚子冰冷的杀意，杨伟光那阴险得意的嘴脸…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疲惫和冰冷彻骨的怀疑，如同这山坳里的寒雾，瞬间将我吞噬。
值吗？
父亲的血咒在脑中咆哮：“遇‘神’就打！见‘仙’就杀！都是吃人的鬼！”可我现在在做什么？为了这些所谓的“真仙”正名，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道秩序，我几乎赔上了所有信任的朋友！
小柒快死了！
柱子哥重伤垂危！
清风道长也搭了进来！
营城村的人不仅不领情，反而视我们为灾星仇寇！
天道？
去他妈的天道！
这西十九天的生死状，就像个恶毒的玩笑。
我拼死拼活，砸了那么多假仙堂，救了那么多人，结果呢？
时间被扣，兄弟重伤，小柒垂死，还被自己守护的人追杀得像狗一样，这他妈的就是“正本清源”的代价？
“去他妈的！老子不干了！” 一股邪火混合着绝望猛地冲上头顶。
我对着漆黑的山林，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在山谷间回荡，充满了悲愤和自暴自弃，“什么狗屁天道！什么西十九天！爱劈谁劈谁！老子受够了，都是骗子！都是鬼！都他妈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