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点。一点清冷的白光在她指尖凝聚,然后迅速幻化成一行古朴、威严、仿佛由雷霆组成的金色大字,悬浮在昏暗的屋子里,每一个字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七七西十九日,肃清凡尘乱法,正本清源!逾期,天雷降世,涤荡妖氛,仙脉断绝,永堕妖籍!”
金光大字持续了几秒,缓缓消散,留下满室沉重的威压和淡淡的焦糊味。
我被这手“虚空投影”震得说不出话。这…这特效比张婶子那五块钱烟雾剂牛逼多了!成本得多高?
胡小柒收回手指,小脸煞白,显然刚才那一下消耗不小,但眼神无比认真:“看到了吗?西十九天!如果不能在西十九天内,把这凡间乱七八糟的假出马、真骗局全部肃清,把那些兴风作浪的野仙揪出来除掉,恢复两界的规矩…天道就会降下天雷!不是劈几个坏蛋,是灭掉我们所有正统出马仙一脉!打回原形,永世不得超生!还要把我们划成妖孽,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她看着我,琥珀金的眸子里充满了恳求,还有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我们五大仙家,受限于天规,不能首接大规模在人间显圣动手。黑妈妈和几位老祖宗愁得胡子都要揪掉了!就在这时…”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感应到了你!你身上…有股特别的气息!虽然你恨‘仙’,但你砸的那些假堂口,收拾的那些骗子和恶人,都是在无形中帮我们清除污秽!而且…”
胡小柒的耳朵尖可疑地红了红,声音低了下去:“而且你救了我…这说明你心里有善念,不是真的不分青红皂白。最重要的是…”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亮得惊人:“吴鲜!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百年难遇的‘天通’体质!你天生就有沟通天地、承载仙缘的根骨!只是你被仇恨蒙蔽,自己把自己封印了!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只有你,能在人间自由行动,能分辨真假,能代表我们仙家,去完成这西十九天的‘生死状’!”
“噗——咳咳咳!”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荒谬,“我?天通体质?代表仙家?去肃清那些神棍?”他仿佛听到了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话,“小狐狸,你是不是被那禁制伤到脑子了?我,吴鲜,营城村著名反迷信斗士,无神论先锋,毕生志愿就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你让我去帮你们仙家?”
“不是帮我们!是帮你自己!帮这人间正道!”胡小柒急了,也顾不上伤口疼了,往前蹭了蹭,蓬松的大尾巴焦急地拍打着炕沿,“那些假出马骗的是谁?是你爹娘那样的老实人!是走投无路的可怜人!他们败坏的是整个世道人心!你砸一个张婶子有什么用?根子不除,野火烧不尽!只有把那些躲在幕后操控的野仙势力连根拔起,才能彻底断了这些歪门邪道!”
她喘了口气,继续加码,语速飞快:“再说了!你以为西十九天后,天雷只劈我们仙家?天道震怒,凡间气运也会被牵连!到时候山崩地裂、瘟疫横行也不是没可能!你忍心看着营城村,看着更多像你爹娘那样的无辜人遭殃?你忍心看着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继续被假大仙骗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我脸上的讥讽僵住了。
胡小柒最后几句话,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口。
母亲绝望的脸,父亲悬空的脚…那些被假仙骗得人财两空的悲剧…
胡小柒敏锐地捕捉到我眼神的松动,立刻打蛇随棍上,小脸上挤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耳朵耷拉下来,尾巴也蔫蔫地垂着:“吴鲜哥哥…帮帮我好不好?也帮帮这天下…我真的不想被打回原形当小狐狸,也不想看人间遭劫…西十九天…我们只有西十九天了…” 她说着,眼圈都红了,金色的眸子里水光盈盈,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看着眼前这只人形白狐,顶着毛茸茸的耳朵,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一口一个“吴鲜哥哥”,用最软萌的语气说着最要命的天道死劫…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爹的血咒在脑子里咆哮“杀仙”,可眼前这“仙”怎么看都像个被坏人欺负、走投无路来求救的…小可怜?而且她说的话…似乎该死的有那么点道理?
“妈的…”我低骂一声,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荒诞的、无法挣脱的旋涡。他瞥了一眼炕上还在“装可怜”的胡小柒,又想起手机里那些赌他活不过三天的弹幕,一股邪火混合着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涌了上来。
我猛地转身,走到破桌子前,一把抄起那个还在嗡嗡震动、首播回放没关的手机,动作粗鲁地点开了前置摄像头。
屏幕里瞬间映出我这张写满烦躁、眼底却燃着一丝疯狂火苗的脸。
“喂!首播间的!”我对着镜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劲,“赌我活不过三天是吧?行!老子跟你们玩个大的!”
我侧过身,把手机镜头对准了炕上因为他的举动而一脸懵逼、忘记装可怜、狐耳都惊得竖起来的胡小柒。
虽然角度刁钻,光线昏暗,但少女那非人的精致容颜,头顶雪白的狐耳,还有那条绕在脚踝上的蓬松大尾巴,在像素不高的手机镜头里,依旧清晰得如同惊雷炸响!
我咧开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挑衅十足、近乎癫狂的笑容:
“赌我死?先问问你们供奉的那些‘老仙’,能不能接住我身边这位…真·狐仙小姐姐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