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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绾推开柴房木门时，指节还在微微发颤。
霉味混着腐叶气息扑面而来，她却半点没在意，反手将门闩扣上，借着桌上幽光兰的青辉，把半张破阵图摊在了草席上。
小狸从她颈间跳下，肉垫轻踩在符纸边缘；影雀则歪着脑袋，喙尖几乎要碰到泛黄的纸页。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时，她正用指尖沿着父亲的笔迹描摹：「检测到残缺古符阵，是否启动符纹模拟器？」
"是。"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地面上的符纹随着系统指令缓缓浮现——那是她用木炭临时绘制的复刻版，每一笔都与图纸上的星纹严丝合缝。
当最后一道弧线完成时，空气中突然泛起涟漪，像被石子投入的湖面，一圈圈向西周扩散。
"这是......空间波动？"苏绾屏住呼吸，看着涟漪中渐渐凝出细碎光斑，"系统，这是什么情况？"
「检测到符阵残缺部分，是否尝试补全？」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父亲被逐那天，她躲在宗门外的槐树上，看着他踉跄着被推出去时，怀里掉出的符纸碎片，和此刻图纸边缘的墨迹一模一样。"补全。"她咬着牙，从腰间摸出随身携带的符笔，蘸了蘸小狸特意为她储存的灵狐血——这是她偷偷攒了三个月的材料，"我要知道父亲到底在找什么。"
符笔落下的瞬间，系统在识海展开三维符阵模型。
她盯着悬浮的光影，忽然想起上个月在杂役房扫落叶时，偷听到内门弟子讨论的"符道拓扑学"。
那些被她记在破布上的公式，此刻竟像活过来般，在模型缺口处闪烁。
第一笔补的是"镇灵纹"，第二笔是"引气诀"，第三笔......当最后一道"玄光锁"完成时，整面地面的符纹突然腾起金芒。
光斑汇聚成一张半透明的地图，坐标点精准地落在宗门外三十里处的"断云崖"——那里有座废弃了近百年的古阵遗迹，苏绾曾听老杂役说过，那是初代御兽宗大长老坐化的地方，后来因频繁出现兽潮被封了。
"父亲......"她的指尖抚过地图上的红点，喉咙发紧，"你是不是也来过这里？"
影雀忽然扑棱着翅膀，用爪子抓起她的符笔，在"断云崖"三个字上重重戳了两下。
小狸则叼起她的鞋尖，往门口拽——这是它们催她行动的老把戏。
苏绾低头看了眼窗外，天刚蒙蒙亮。
她把破阵图小心收进贴胸的布袋，又给小狸喂了颗灵果，影雀则蹲在她肩头，用翅膀盖住她的耳朵——这是在帮她屏蔽外界声音，防止被人察觉。
可刚走到巷口，她就察觉到不对。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泛着冷光，本该空无一人的巷弄里，却有六七个身影堵在尽头。
为首的是外门执事周奎，腰间挂着御兽宗的青铜令，嘴角叼着根狗尾巴草："苏杂役，赵管事说你偷了宗门秘宝。"他拇指蹭了蹭腰间短刀的刀柄，"跟我们回执法堂，省得吃苦头。"
苏绾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斑驳的砖墙。
小狸无声无息钻进她的袖管，影雀则振翅飞上屋檐，羽毛根根竖起——这是战斗前的征兆。
"周执事。"她盯着对方腰间晃动的青铜令，声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赵管事昨晚撞翻黑市药摊时，掉了影蛇会的符纸碎片。"她摸出怀里的半块碎玉，那是方才系统提示她在柴房角落找到的，"这是影蛇会的标记吧？"
周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立刻呈扇形围上来。"小贱人嘴硬！"离她最近的汉子举起铁棍砸来，风声擦着她耳际掠过，"先废了她的手，看她还怎么画符！"
苏绾弯腰躲过，指尖在地面快速画符——这是她昨晚刚研究出的"幻形符阵"，用灵狐血为引，能在三息内制造五个虚影。
果然，五个苏绾同时向不同方向跑去，围过来的手下顿时乱了阵脚。
"在那！"有人喊着扑向左边虚影，却扑了个空。
小狸趁机从袖管窜出，嘴中吐出淡绿色毒雾——那是它吃了三个月毒蘑菇才攒下的"独家配方"，沾到皮肤就会发痒起泡。
"啊！我的眼睛！"
"这臭狐狸！"
影雀在头顶发出尖锐啼鸣，双爪如利钩般啄向周奎手腕。
周奎吃痛松手，短刀"当啷"落地。
苏绾抓住机会跃上屋檐，从怀中摸出最后一张"爆音符"——这是她用影蛇草汁偷偷画的，虽然符阶不高，炸起瓦片来却足够壮观。
"轰！"
烟尘腾起的瞬间，她踩着飞散的瓦砾翻上隔壁屋顶。
影雀落在她肩头，小狸则叼着她的裤脚，三两下就窜出了巷口。
等周奎擦掉脸上的毒雾，只看到漫天飘落的符纸碎屑，和远处逐渐消失的青衫背影。
他踹翻脚边的菜筐，掏出怀中的传讯玉牌："赵管事，那小贱人跑了！"
断云崖的风比宗里更烈。
苏绾裹紧外衣，望着眼前倒塌的石门——门楣上"镇兽"二字虽己斑驳，仍能看出当年的气势。
她摸出怀中的破阵图，发现图纸上的星纹正在发光，与石门上的暗纹一一对应。
"系统，检测到什么？"
「检测到血脉共鸣，符阵激活进度：10%。」
她的手按在石门上，掌心突然传来灼烧感。
石缝里渗出幽蓝光芒，像有活物在石皮下流动。
小狸和影雀同时发出低鸣，分别守在她左右两侧。
"父亲......"她对着石门轻声说，"我来了。"
石门在她话音未落时轰然洞开。
里面是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壁上刻满她从未见过的符纹——那些纹路像活的蛇，随着她的靠近，一盏盏石灯依次亮起。
与此同时，御兽宗外门执事房里，赵德昌捏碎了传讯玉牌。
他盯着袖口若隐若现的黑蛇刺绣，反手将茶盏砸在墙上："废物！
连个杂役都拦不住！"
"赵管事。"阴影里走出个灰衣人，面上蒙着黑纱，"我们影蛇会要的是破阵图，不是她的命。"他声音沙哑，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响，"但您说过，她知道太多......"
"杀。"赵德昌扯松领口，喉结滚动，"无论用什么办法，在她拿到阵眼之前，杀了她。"
石阶深处，苏绾的脚步忽然顿住。
前方石壁上，一组符纹在石灯下泛着暖光——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父亲教她画的第一幅"护心符"。
她伸手触碰，符纹突然融入她的掌心。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时，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符阵激活进度：15%。检测到未知能量波动，建议继续深入。」
影雀在她肩头轻啄两下，小狸则用脑袋顶了顶她的手背。
苏绾深吸一口气，踩着石阶继续往下。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