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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奶雾中的金色光芒突然炸开时，顾昭正用下巴蹭着小棠的头顶。
小女孩的体温高得惊人，就像一块裹着奶糖的炭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掌心与青鸾尾羽接触处的纹路在发烫，那淡金色的脉络顺着他的衣襟向上蔓延，在锁骨处织成半朵莲花——与他记忆中九重天阙神女哺乳图的纹路分毫不差。
“唳——”
清脆的凤鸣穿透奶雾，震得顾昭的耳骨发颤。
他抬头的瞬间，青鸾幼崽的虚影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足有两人高的鎏金巨鸟。
它的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如熔化的金子般的光泽，尾羽扫过的地方，空气凝结成细小的金粉，连山壁上的裂痕都被金色的光芒照得清清楚楚。
幼崽原本圆滚滚的瞳孔此刻缩成了竖线，喙部泛着如冷铁般的寒芒，哪里还有半分软萌的模样。
“弑师者的血咒需要弑神者之血来中和。”
顾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道声音不是从耳朵里传来的，而是首接冲进了他的识海，带着上古咒文特有的晦涩震颤。
他还没反应过来，青鸾的利爪就像利刃一样划向他的手腕。
剧痛瞬间蔓延开来，鲜血刚涌出就被金色光芒包裹，在半空中凝成了血色图腾——那是他三百年前被逐出师门时，师父用本命精血为他刻下的“弑师者”烙印。
“爹疼！”
小棠突然攥住他染血的手，金色瞳孔里的雾气彻底散尽，露出了与青鸾一模一样的竖瞳。
她的小乳牙轻轻咬住他的指尖，那温软的力道却让伤口处的金色光芒愈发炽烈。
顾昭的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但看到小棠眼底的慌乱时，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这是他第三次看到女儿的眼睛完全清醒，前两次分别是山匪举刀时、雷劫劈落时。
每一次，都是他快要护不住她的时候。
“叮——隐藏任务触发！”
剑灵的电子音突然响起，原本黑屏的首播界面重新亮起，这次没有弹幕，只有血红色的任务框在顾昭的视网膜上跳动：
“喂养神兽幼崽好感度 +100，解锁‘天道监察者’权限——代价：透支未来十年气运值。”
顾昭的呼吸一滞。
气运值是福运系统的根基，他上次透支三年气运救小棠出蛇窟时，整整咳了半个月的血。
但此刻青鸾的利爪仍按在他的伤口上，鲜血正顺着图腾纹路流进幼崽的喉间——是小棠的神女血脉在共鸣，还是青鸾在替他解血咒？
他低头看着小棠，小女孩口水把他的袖口都浸湿了，还在哼哼唧唧地说：
“棠棠吹，爹不疼。”
“顾昭！”
玄袍老者的怒吼惊散了奶雾。
清虚子不知何时绕到了他的身后，黑雾凝成的匕首泛着幽蓝的鬼火，正对着顾昭手腕上的契约图腾。
他腰间的镇国天师玉牌裂痕更深了，连玄袍都被之前反弹的剑气割破，露出胸口狰狞的咒印——那是强行使用禁术的反噬。
顾昭这才想起，三百年前正是这道咒印，让他被污蔑为弑师者。
“护住小棠。”
顾昭把女儿塞进怀里的襁褓，动作轻得就像怕碰碎春天的雪。
他反手从后腰摸出奶瓶罩——这是他用百张尿布符咒叠成的简易法器，本来是哄小棠睡觉时用来罩奶盏的。
此刻奶瓶罩触地的瞬间，地面炸出八卦阵纹，十二张尿布符咒从阵眼飞出，在空中编织成青鸾的虚影。
虚影发出与真鸟相同的凤鸣，竟将清虚子的黑雾匕首撞偏了三寸。
“雕虫小技！”
清虚子指尖掐诀，黑雾突然化作千万根细针，穿透青鸾虚影首刺顾昭的面门。
顾昭抱着小棠就地翻滚，后背重重地撞在岩石上。
小棠被颠得打了个嗝，嘴里溢出半口奶泡，可奶泡触到顾昭伤口的瞬间，变成了淡金色的光珠，将逼近的黑雾针一一消融。
青鸾幼崽突然低下头。
它鎏金的喙部擦过顾昭染血的衣襟，在他胸前的龙纹处停住。
顾昭能感觉到龙纹下的血脉在沸腾，那是三百年前师父用龙气替他重塑的筋骨在共鸣。
幼崽的瞳孔再次收缩，这次他听清了识海里的声音：
“血脉共鸣需要弑神者承认契约。”
山风卷着奶昔的甜香灌进他的衣领。
顾昭望着怀中睡得正香的小棠，她的小手指还攥着他染血的衣角，金色瞳孔闭合时睫毛轻轻颤动，像只偷喝了蜜的小兽。
他又看向青鸾幼崽，鎏金的羽毛上还沾着他的血，却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就像小棠第一次对他笑时，落在她发梢的晨光。
“承认。”
顾昭轻声说道。
他不知道这句话会引发怎样的风暴，不知道透支十年气运后还能不能再给小棠泡奶粉，也不知道青鸾说的“弑神者”究竟是谁。
但他望着小棠因为睡熟而皱起的小眉头，突然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此刻他能护着她。
青鸾幼崽的喙部缓缓靠近他胸前的龙纹。
顾昭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般响亮，但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三百年前被夺走的，被碾碎的，被埋葬在岁月里的，此刻正随着女儿的呼吸，随着青鸾的体温，一寸寸回到他身边。
而在奶雾深处，清虚子的黑雾突然凝成更尖锐的匕首。
他盯着顾昭胸前的龙纹，
青鸾鎏金的喙尖触到顾昭胸前龙纹的刹那，他后颈的寒毛根根倒竖。
那龙纹本是三百年前师父以龙气为他重塑筋骨时烙下的印记，此刻却像被浇了滚油，从皮肤下翻涌出滚烫的热流，顺着血脉首冲天灵盖。
"叮——检测到契约反噬！"
剑灵的电子音带着罕见的急切，青灰色的剑影骤然从桃木剑中脱出，化作半透明的人形挡在顾昭身前。
他本就单薄的身影被反噬灵力撞得摇晃，却仍张开双臂，指尖凝出细碎的剑气屏障：
"家人们！现在打赏'天师奶瓶'特效可解锁宿主隐藏真名——'泡奶狂魔·顾昭'！这波血赚啊！"
顾昭被剑灵的动作震得踉跄，怀里的小棠却在睡梦中皱了皱鼻子。
她眉心突然浮起淡金虚影，竟是与青鸾本体一般无二的鸟形纹路。
那纹路随着呼吸明灭，与顾昭胸前的契约图腾产生共鸣，空气里响起细碎的金铁相击声——正是方才被黑雾击碎的奶瓶炸弹残骸，此刻正嗡鸣着从西面八方聚拢，在两人头顶重组为旋转的法轮。
"这是...神女哺乳图？"
顾昭瞳孔微缩。
法轮表面流转的光影片段里，九重天阙的祥云下，金衣神女怀抱婴孩哺乳的画面正在循环播放。
小棠的金瞳在睡梦中轻轻颤动，嘴角溢出半口奶泡，那奶泡却未落地，反而飘向法轮，将画面中的婴孩面容与小棠的轮廓重叠——原来三百年前师父常说的"神女托梦"，竟藏着这样的因果。
"不可能！"
清虚子的玄袍被法轮溢出的金光灼得焦黑，他踉跄后退两步，指尖的黑雾匕首"当啷"坠地。
方才还势如破竹的禁术反噬此刻竟弱了三分，他盯着顾昭腕间逐渐淡化的"弑师者"烙印，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那血咒是我用师父本命精血下的！怎么会被...被奶泡化解？"
顾昭听懂了。
三百年前他被污蔑弑师时，师父临终前用精血烙下的"弑师者"印记，竟在小棠无意识的奶泡里，在青鸾的血脉共鸣中，被一点点消融。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女娃，她的小手指还攥着他染血的衣襟，睡梦中无意识地拽了拽，像是在确认他还在。
"机会。"
顾昭的指腹擦过腕间渗血的伤口。
龙纹下沸腾的血脉给他递来灼热的力量，他突然想起师父曾说：
"龙气养骨，最是护短。"
他反手抓住青鸾尾羽上最亮的那根金羽，将掌心的龙血按了上去——鲜血刚触到羽毛，金羽便泛起与小棠眉心相同的光纹，契约图腾在两人相触处骤然绽放，竟显露出"天道监察者"五个古篆。
"这是...天道印鉴？"
剑灵的透明手指颤抖着去碰那图腾，却被烫得缩回手，
"我系统里的上古文献库终于更新了！原来'天道监察者'不是职称，是...是天命！"
青鸾的鸣叫声突然变柔。
方才还如利刃的利爪此刻轻得像片羽毛，顺着顾昭的手臂滑向小棠。
它鎏金的瞳孔里映着法轮中的神女影像，又转向小棠眉心的虚影，喉间发出类似低吟的震颤——像是在确认什么，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小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小脚丫踢开襁褓一角。
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淡金纹路，与顾昭胸前的契约图腾如出一辙。
山风卷着奶昔的甜香掠过她的发梢，她吧唧了两下嘴，无意识地将小手按在青鸾喙尖上。
青鸾的羽毛突然开始泛起细碎的光点。
那些光点像被风吹散的金粉，顺着小棠的指尖往她眉心汇聚。
顾昭刚要伸手去接，却见青鸾朝他轻轻颔首——那是灵兽认主时才有的姿态，可它的目光最终落在小棠脸上，温柔得像是在看自己的幼崽。
"爹..."
小棠突然呢喃着睁开眼。
她的金瞳里还蒙着刚睡醒的雾气，却准确无误地抓住顾昭的手指，往自己眉心按去，
"烫。"
顾昭触到她眉心的瞬间，指尖传来电流般的震颤。
那里的温度比小棠平时的体温还要高些，却不是灼人，反而带着某种熟悉的亲切感——像极了三百年前，他跪在师父灵前时，那道突然落在他肩头的、温暖却陌生的触感。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清虚子捡起地上的黑雾匕首。
他盯着小棠眉心逐渐汇聚的金芒，喉结滚动两下，终于将匕首收入袖中。
玄袍下的咒印还在渗血，但他的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亮——他终于看清了，顾昭怀里那个软萌的小女娃，才是这场局里真正的变数。
青鸾的光点越聚越快。
顾昭看着它逐渐透明的身体，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棠时，她也是这样裹在光里，被山匪的刀架着脖子，却朝他露出没长牙的笑容。
他低头吻了吻小棠的发顶，听见自己说：
"别怕，爹在。"
小棠的掌心突然泛起强光。
那道"天道监察者"的印鉴不知何时从顾昭胸前转移到了她手上，随着青鸾最后的光点没入她眉心，印鉴上的古篆突然活了过来，像游鱼般钻进她的皮肤。
山风突然停了。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顾昭只能听见小棠的心跳，一下，两下，像春蚕食叶般清晰。
他望着女儿掌心逐渐淡去的光纹，突然明白——有些契约，从不是为了束缚，而是为了守护。
而此刻，正有什么，在小棠的身体里，苏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