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擦着梦吟雪鼻尖落下,她垂眸看着树下那人懒洋洋倚着树干,月光将他眼角的笑纹镀得发亮,腕间紫金莲纹随动作时隐时现 ,分明是该下地狱的魔种纹路,偏生被他玩世不恭的气质衬得像勾栏瓦舍的风流印记。
“再胡言乱语,我便用银针缝了你的嘴。” 她捏着油纸包的指尖泛白,青锋剑却在鞘中震了震。
“缝嘴?” 叶洛忽然首起身子,三步跃上树干与她并肩而坐,梨花瓣落在他睫毛上。
“那梦姑娘得先凑近些,毕竟……”
他故意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我的嘴,只听美人儿的话。”
梦吟雪瞪了他一眼,将油纸包掷入他怀中。
“美人别走啊 !” 叶洛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好歹让我知道里面装的是相思还是毒药?”
“压制魔卷的药。” 清冷的声音从空中飘来,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再用禁术,我便剜了你的灵脉。” 话音未落,人己化作月光里的一道虚影。
与此同时,神决宫地下血池。
苏澈单膝跪在血水中,任由锁链穿透肩胛骨。
上方的石台上,苏兮把玩着鎏金护甲,护甲尖端滴落的毒液在他后背烫出狰狞的伤口。
“锁魂链崩断三节,你倒是长本事了。” 她冷笑。
“是不是忘了,你母亲还在我手里?”
苏澈垂眸盯着血水中自己的倒影,倒影里左眼角的泪痣泛着暗红, 那是十年前剜目刑留下的印记。
“母亲?” 他忽然抬头,眼底闪过一丝狠厉。
“苏兮,你以为用牵机引控制洛灵儿,就能要挟我?”
血池突然沸腾,逆生莲根茎从池底钻出,缠住苏澈的脚踝。
苏兮指尖一动,锁链猛地收紧,将他钉在血池中央的石柱上。
“别忘了你的身份,魔种。” 她甩袖露出腕间换命禁术咒文。
“神决宫养你十年,不是让你去护着那个逆子的。”
苏澈忽然笑了,血沫从唇角溢出,滴在锁骨处的逆生莲疤上。
那道疤是他十二岁时为叶洛挡下的魔卷反噬,如今己长成狰狞的血色花纹。
“魔种?” 他轻声说
“可千机命定之人,是阿成。”
“放肆,苏澈,你要知道什么是你该做的事。不听话的棋子,我不介意毁了他。”
........
次日巳时,叶府洛澄院。
苏澈推门而入时,叶洛正躺在床上啃葡萄,脚边堆着小山般的葡萄皮。
“装病就这待遇?” 苏澈语气微扬。
“我小时候装头疼,可是要喝三天苦药的。”
“那是你笨。” 叶洛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将葡萄藤别在发间。
“再说了,我这叫病弱美强惨,能让太子放松警惕 , 对了,清月怎么样了?”
苏澈的眼神忽然暗了暗。他在床边坐下,替叶洛盖好被子,指尖不经意间拂过他腕间莲纹。
“被下了三魂祭的药引。” 他低声说。
“帝天想拿她当钥匙,打开神渊。”
叶洛手间的葡萄籽忽然捏碎,他想起昨夜偷听到的话,心中一片冷意。
“所以你让我装病,是想引帝天去动清月?” 他抬眼望着苏澈。
“可清月是我们的亲妹妹。”
“她是,也不是。” 苏澈忽然起身,铠甲下的锁魂链发出细碎的崩裂声。
“阿成,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补了句。
“下午太子会来探病,记得演得像些。”
叶洛望着他的背影,忽然笑了。他摸出枕头下的碎玉,与苏澈那半块拼合,内侧的 “双生归寂” 西字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有些事我不该知道?” 他喃喃自语
“可初灵哥哥,你忘了我最擅长的,就是把不该知道的事,变成该知道的。”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
帝天捏碎手中玉杯,盯着跪在地中央的神秘人。那人浑身罩在黑袍里,唯有指尖露出的逆生莲纹身与太子眉心的金红纹路如出一辙。
“三魂祭必须在月圆之夜启动,需要双生宿主的灵血,以及苏清然的魂光。” 神秘人声音沙哑。
“我知道,可苏澈那小子最近盯得紧,怎么拿到她的魂光?”帝天接话
神秘人忽然抬手,黑袍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的锁神链 ,与帝天腰间的那根一模一样。
“苏澈中了雪融草,锁魂链只剩三节。”
“只要在祭典上打断最后一节,他的神格就会崩溃,届时......”
“届时叶洛的魔卷就会失控,双生灵血混合,就能激活风国地脉的逆生莲根茎。” 帝天眼中闪过一丝狂热。
“好,就这么办。告诉太子,让他准备好惑心骰 ,这次,我要亲眼看着那两个人,成为我登上神座的台阶。”
黑袍人退下后,帝天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叶府方向。
春风带来几片梨花,落在他掌心的逆生莲纹上。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卑微的皇子时,在神决宫血池边许下的誓言我要成为神,永生不死,万世不朽。
“快了,只要三魂祭成功,一切都快了。” 帝天在心中默默念着。
洛澄院内,叶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抬手擦掉了涂在眼角、伪装病态的脂粉。
他摸出梦吟雪给的药,倒在掌心细细端详。葡萄甜香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他忽然轻笑一声,将解药塞进袖中。
“镜花水月,不过虚妄。” 他对着镜子,眼神锐利。
“可我叶洛,偏要在这虚妄里,杀出一条真道来。”
窗外,梨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极了十年前神决宫血池里飘着的花瓣。
只是那时,他以为自己是魔种,而苏澈是神子。
却不知,这世间最大的谎言,从来不是身份,而是人心那些藏在谎言背后的温暖,才是最锋利的刀刃,足以剖开这虚伪的天道。
正当叶洛着碎玉出神时,院外突然传来剧烈的车马声。
青铜门环撞击门框的巨响惊得檐角铜铃乱颤,他听见管家带着哭腔的呼喊:"老太爷!您... 您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