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落叶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如同柔软的地毯。
这日午后,张一诺心血来潮,想去隔壁找谢雨辰讨教一本新得的金石拓片。
他踩着满地的金黄,步履轻快地穿过月洞门,走向谢家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隐约的交谈声,是谢雨辰清越的嗓音,还有一个带着点玩世不恭笑意的陌生男声。
张一诺没多想,抬手推开厚重的门扇,声音清亮地喊了一声:“谢大哥?”
院中的景象映入眼帘。
谢雨辰依旧站在那株老梅树下,月白长衫纤尘不染。而他对面,站着两个人。
左边那人,身形高大挺拔,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皮衣,领口微敞,露出里面深色的紧身T恤。下身是同色的工装裤,脚蹬一双厚底军靴。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架着的那副硕大的、镜片极黑的蛤蟆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墨镜下的嘴角叼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勾起一抹玩味又带着点痞气的弧度。
他斜倚在梅树虬结的树干上,姿态放松,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浑身散发着一种野性不羁又深不可测的气息。
右边那人,则截然不同。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额头。
身形清瘦,站得笔首,如同雪地里孤拔的劲竹。
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冷峻,薄唇紧抿,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
他微微低着头,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脚前的地面上,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近乎凝固的冰冷和沉默。
张一诺感觉有点眼熟,并未多想。
张一诺推门而入的瞬间,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他身上。
谢雨辰琉璃般的眼眸中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微微颔首:“一诺来了。”
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叼着烟的嘴角似乎咧开了一个更大的弧度,墨镜后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隔着镜片在张一诺身上快速扫过。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饶有兴味的探究。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锁定张一诺的刹那,异变陡生!
“嘶——!”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牙缝里挤出的、带着压抑痛苦的吸气声,猛地从墨镜男口中发出!他整个人极其细微地、如同被电击般猛地向后绷紧了一瞬!
嘴里叼着的香烟,“啪嗒”一声,掉在了脚下的落叶上!
他猛地抬手扶住了墨镜镜框!那动作仓促而用力,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
墨镜下的脸似乎扭曲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突如其来的剧烈痛苦!更诡异的是,他扶住墨镜的手指,竟然在微微发抖!
张一诺心头猛地一跳!一股极其阴冷、带着浓重怨念和恐惧的意念波动,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从墨镜男身上扩散开来!
但这意念并非针对他,更像是……有什么依附在墨镜男身上的东西,在极度恐惧地颤抖、退缩!
与此同时,张一诺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识海深处,那几张沉睡的卡牌虚影——尤其是属于九叔、马小玲、孟婆这三张带着强烈驱邪破煞气息的卡牌——竟极其轻微地、自发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混合着纯阳罡气、伏魔棒煞气以及轮回冰冷气息的、极其隐晦的威慑感,如同沉睡巨兽被打扰时无意识散发的威压,瞬间弥漫在他身周!
这股气息极其微弱,转瞬即逝,连张一诺自己都差点以为是错觉,外人更不可能察觉。
但就在这股气息弥漫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