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心脏的位置。是胸腔更深处,那个刚刚被治愈、此刻正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阵阵灼痛、如同新生活熔炉般搏动着的——火囊!
然后,它的爪子没有停顿,极其自然地、如同描绘着某种无形的轨迹,划过一个微小的弧线,最终指向了森林蜥蜴左后腿关节偏上一点的位置——那里,新生翠玉般的鳞片下,一道道细密的、散发着神秘星辉的淡金色纹路,如同活着的符文般缓缓流淌、明灭不定!
最后,智挥猩那覆盖着浓密深褐色毛发的头颅,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点。
一个无声的动作。
一个连接。
一个……沉重的使命?
安平的心脏如同被那只无形的爪子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他读懂了!
它是在告诉他,他胸腔里那团新生的火焰,与森林蜥蜴腿上那代表着枷锁被斩断、同时也被烙上某种印记的金纹之间……存在着某种他无法理解、却又被这古老存在所“看见”的、至关重要的联系!
这联系是什么?是力量的共鸣?是命运的纽带?还是……对抗那混沌侵蚀的关键?!
“吼……呜……” 安平想嘶吼,想质问,想拒绝这强加于身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使命!他只是个刚刚破壳、连尾巴都控制不好的穿越者!他不是救世主!但喉咙里只能挤出破碎而绝望的呜咽。
巨大的信息冲击、世界真相的残酷、自身渺小的无力感,以及这被强行赋予的未知重担,如同无数沉重的锁链,瞬间将他那刚刚被真相碾碎的残存意识彻底绞紧、勒断!
视野中的一切——流淌着微光的树根穹顶、散发着氤氲白气的神秘水潭、静静伫立水中、眼神深邃的森林蜥蜴、以及身旁那只指向他胸口、眼中流淌着复杂情绪的智挥猩——开始剧烈地旋转、扭曲、拉长!如同被投入了一个疯狂搅拌的万花筒!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被一股无法抗拒的黑暗洪流猛地拽离了身体,向着冰冷虚无的深渊急速坠落!
“噗通。”
小小的、覆盖着橙红色鳞片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如同被抽掉了脊骨,软绵绵地向后栽倒,重重地摔在身后那片散发着微光的、柔软而干燥的苔藓地上。
尾巴尖那簇象征着生命的火焰,在主人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如同失去了燃料,“噗”地一声,骤然熄灭!
整个由发光树根构筑的穹顶空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水潭中依旧氤氲着柔和的白气,无声地流淌。
智挥猩缓缓收回了指向安平胸口的爪子。它那双流淌着复杂情绪的奇异眼睛,从安平倒地昏迷的渺小身躯上移开,重新落回到水潭中央。
森林蜥蜴依旧静静地站在清澈的潭水中。冰冷的水波轻轻荡漾在它新生的、覆盖着翠玉般鳞片、烙印着神秘金纹的修长双腿上。
它微微低头,琥珀色的瞳孔凝视着自己腿上那流淌着星辉的金色纹路,指尖轻轻拂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这片空间、与那潭水、甚至与脚下整个世界地脉隐隐相连的磅礴力量,以及那被强行斩断枷锁后的、一丝空茫与沉重。
然后,它缓缓抬起头。那双如同蕴藏着风暴与生机的眼睛,越过了倒地的安平,越过了一旁沉默如山的智挥猩,仿佛穿透了这由树根构筑的穹顶,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原始巨木,望向了那片被混沌侵蚀、正在痛苦呻吟的辽阔世界。
它的目光中,没有了之前的懵懂、痛苦或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生后的、如同寒冰般冷静的锐利,一种洞悉了部分残酷真相后的沉重,以及一丝……如同在无尽黑暗中寻找微弱星火的、近乎冷酷的决绝。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刚刚被命运锻造出的一柄翠玉利刃,在寂静中,等待着被唤醒,或者……被投入那即将到来的、毁灭一切的混沌洪流。
智挥猩那双浑浊暗黄、如同蒙尘古镜的眼白中,那无数细密繁复、如同宇宙符文般生灭流转的金色纹路,速度似乎微微加快了一瞬。
它覆盖着浓密深褐色毛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深潭般的漆黑瞳孔深处,那丝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微弱期盼,在安平意识熄灭、火焰消失的瞬间,似乎也极其轻微地……摇曳了一下。
整个空间,只剩下水潭氤氲的白气,如同无声的叹息,缓缓升腾、消散。
冰冷。
无边无际的冰冷,如同亿万年的玄冰,从灵魂最深处蔓延出来,冻结了每一丝意识,每一缕感知。
安平感觉自己沉沦在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之海深处,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只有那深入骨髓的、仿佛要将存在本身都冻结的寒意。
那浩瀚冰冷的宇宙真相——垂死的世界、混沌的侵蚀、被强行拖拽而来的“异数”身份、以及那连接着他胸腔火焰与森林蜥蜴腿上金纹的、沉重如山的未知使命——如同巨大的、冰冷的磨盘,一遍遍碾过他残存的思维碎片,带来永恒的钝痛与虚无。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点微弱的暖意,如同遥远星空中一颗即将熄灭的星辰,极其艰难地,在冻结的意识核心深处,极其微弱地挣扎了一下。
那暖意……很熟悉。
如同……尾巴尖的火焰?
这个念头如同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暖意……火焰……
火焰!
“轰——!”
沉寂的、如同死火山般的胸腔深处,那个象征着生命与力量的熔炉核心——火囊,仿佛被这意识深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火星所引燃,猛地搏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无比真实的灼热感,如同初生的岩浆,瞬间冲破了覆盖在意识之上的厚重冰层!
“呃……嗬……”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剧烈痛楚和窒息感的呻吟,冲破了安平紧咬的牙关(如果他有的话)。
沉重的眼皮如同被冻结了万载的闸门,在灼热力量的冲击下,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掀开了一条极其细微的缝隙。
视野模糊晃动,如同隔着一层晃动的水幕。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片由无数虬结盘绕、流淌着柔和翡翠色微光的古老树根构筑的穹顶。
光线比昏迷前似乎更加柔和、更加……恒定?仿佛这里的时间流逝与外界截然不同。
空气里弥漫的古老树木清香与奇异的草药苦涩气息,依旧浓郁,却不再让他感到不安,反而像是最熟悉的环境背景音。身体的感知如同生锈的机器,开始缓慢而痛苦地重新运转。
喉咙的灼痛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涸的沙哑;胸腔深处的火囊传来阵阵温暖的搏动,虽然力量还很微弱,却稳定而充满生机;后背撞击的闷痛也只剩下一点微不足道的酸胀感。
最清晰的,是尾巴尖!那簇象征着生命的小火苗……它还在燃烧!虽然火焰微弱,却稳定地摇曳着,散发着熟悉的温暖,驱散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虚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