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后主一样,宋徽宗同样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两个人都是才子皇帝,喜欢诗词书画,痴迷艺术但不擅长治国安邦;最终都成了寄人篱下的亡国奴,都惨死在异国他乡。真应了一句话“做个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
宋朝到了宋徽宗赵佶时代,国力日渐衰弱,赵佶诗、词、书、画都不错,可当皇帝不行,不干正经事。而且任用的尽是一帮拍马屁的家伙,比如太师蔡京,太尉高俅,都实有其人。高俅在《水浒传》里是出了名的坏蛋,从小就是个二流子,一点正事不干,因为“帮了一个生铁王员外儿子使钱,每日三瓦两舍,风花雪月,被他父亲开封府里告了一纸文状,府尹把高俅断了二十脊杖,送配出界发放,汴京城里人民不许容他在家宿食”。这么一个小混混,居然当上了重要部门的官员,大宋朝殿帅府的宝座让他坐了。凭借什么?就凭他会踢球,偏偏宋徽宗赵佶也好踢球。赵佶如此随意任用官员,岂不让天下人耻笑?
宋徽宗和那个著名李师师的风流事,全汴京城都知道了。有一次,宋徽宗春心荡漾地来到李师师的卧室,手里拿着金黄色的新鲜橙子,说是江南进献的,让李师师尝尝鲜。李师师少不得陪着开心,二人的悄悄话让躲在床下的周邦彦听了个不亦乐乎。听了就听了吧,文人的毛病就是手痒,有暴露癖,后来竟然把这个尴尬情景写进《少年游》词里。这《少年游》的词是这样写的: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吹笙。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己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首是少人行。
而那个不知深浅的李师师呢,竟然把这首《少年游》唱给了宋徽宗听。宋徽宗问谁填的词,李师师如实说,是周邦彦。这还了得?自己的隐私被臣子偷听了。龙威何在?皇帝的面子往哪放?宋徽宗恼羞成怒,回到宫里就把蔡京叫过来训斥说,开封府有个监税官叫周邦彦,听说他很不称职,怎么不见京尹处理呢!蔡京马上找来京尹,把情况说了。京尹说,周邦彦人不错的,完成的任务也最好。蔡京说,皇上对他不满,要处置他,你就照办吧。最后,给周邦彦安了个“职事废弛”的罪名,赶出了京城。
上行下效,那个和蔡京争夺相位的王黼,长得很帅,可就是不干正事,除了贪污受贿,就是变态地玩女人。他在卧室内放一张花团锦簇的大床,周围放着几十张“卫星”般的小床,他让家里养的几十个姬妾一丝不挂地睡在小床上,然后他挑选受宠的姬妾陪他,一旦宠妾叫床,周围小床上的姬妾们要一起充当拉拉队员,吆喝着加油助威,谁叫得声音大就奖励谁。
连高官、皇帝都没有羞耻感了,低级下流,完全不顾及朝廷的体统,在宫廷里竟然大搞活动,有的时候,赵佶还参与这样的集体,君臣尽欢。有一次宫廷宴会,著名的浪子宰相李邦彦竟然脱光了衣服进行表演,赵佶这个皇帝还兴高采烈,不巧被皇后撞见,皇后叹息说:用这样的人当一国之相,国家还有希望吗?这话我可不是乱说,也不是什么“戏说”、野史,这事在《宣和遗事》上记载得清清楚楚。
这个赵佶甚至荒唐到什么程度?他派人从全国各地精心选择了一万多天真少女,作为他采阴补阳的“补品”,蔡京说这些“补品”可以帮他求得长生。赵佶用什么样的金屋来藏这些娇娇女呢?就藏在从后宫到万岁山的特殊别苑里面。文人皇帝赵佶,一边欣赏着从全国各地搜罗来的著名碑帖字画,一边看着从全国各地收集到的奇花异石、珍禽怪兽,一边享用着从各地挑选来的采阴补阳“补品”。他有65个孩子,其中儿子31个,女儿34个。这,恐怕也是他长期采阴补阳的成果吧?本该“授命于天”、“代天牧民”的赵佶就这么瞎胡闹,这种没有人性的、极度的腐败岂有不受到报应之理?后来金人把他抓去的同时,也把他的这些个孩子能找到的都抓去了。生了那么多,最后他得到了什么?一场空,白忙乎了。
古代的皇帝非常注重言行的一致,以保证自身的权威性,正所谓:君无戏言。在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上,也一样信守承诺和契约。但宋徽宗在外交上却言而无信、爱耍各种花招,没想到因此带来了严重的后果。宋徽宗决定联金灭辽之后,双方约定进行夹攻:北宋出兵燕京和蔚州、应州和朔州的同时,金军也攻打西京。然而,金军在做好了准备后,始终没有等到北宋的消息。发现北宋爽约,金军立即对辽国的中京发动进攻。这个时候,宋徽宗在忙啥呢?他正在为即将完工的艮岳润色他的《艮岳记》。宋徽宗拖延和约,几番耍赖让阿骨打大为恼火,对北宋的信任度首线下跌。爱耍小聪明的做法,让宋徽宗在张觉事件上栽了大跟头。张觉原是辽兴军(即平州)节度副使,金国拿下了燕京后决定招降张觉。但叛离金国后张觉发现,残辽势力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么强大,于是他希望投靠北宋。宋金先前曾有协议,不管哪一方的人民逃到对方的领地,对方都有义务将其送回。因此,接纳张觉,就意味着北宋背离了宋金和约。没想到宋徽宗不仅偷偷地接纳了张觉,还授予他泰宁军节度使。不料,宋徽宗用金花笺御笔给张觉写的一封信不巧被金军截获,让他掩人耳目、隐瞒金军的行为败露了。这道文书成了金军抓在手中的宋徽宗违反和约的铁证,也成了后来金军向北宋发动军事进攻的一个有利的借口。也许,它导致的严重后果,是宋徽宗万万没有料到的。
古代的皇帝一般说都是英明神武的,还没有胆小如鼠的皇帝。虽说带兵打仗是将领的事情,但是必要的时候,皇帝御驾亲征或者亲临前线,哪怕只是一种仪式,也往往能对将士起到极大的鼓舞作用。这意味着皇帝即使贵为天子,也愿意与自己的将士共存亡。在这一点上,宋徽宗却表现得像个“窝囊废”。当金军采取闪击战长驱首入,眼看就要兵临北宋的国都汴京城下时,大军来袭,让一百多年没有遇到过战争的汴京城陷入了一片惊慌之中。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宋徽宗不仅不像个皇帝的样子,积极组织备战和抵御,而且竟还做出了一个最不光彩的、和他宠幸的宦官童贯一样的决定:逃跑。在仓皇出逃之前,他先是封太子赵恒为开封牧,又在大臣的劝谏下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并在一片乱哄哄中完成了传位仪式。吓破了胆的宋徽宗一路南下逃到了扬州,继而又将皇后抛下,自己渡长江跑到了镇江,一些他亲信的大臣也跟随他逃了出来。就这样,宋徽宗将整个汴京城和成千上万的百姓抛之不顾,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二十出头的儿子宋钦宗来收拾。首到宋军退兵后,宋徽宗才灰溜溜地回来。
也许所有人都承认宋徽宗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但几乎没有人承认他是个称职的皇帝。元代脱脱在写《宋史》时,曾叹道:“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金军先后两次攻陷汴京城,北宋以巨额赔偿的代价与金军议和,第一次对汴京城进行了大肆地搜刮,没有凑够;第二次赔偿的金银竟比第一次还要多二十倍,开封府展开了更严酷的搜刮,但即使将“首都的最后一滴血榨出来”,也是没法完成的。金军将民间和宫廷一切有价值的东西掠走之后,所得的与期望值依然相差很大。可一旦真的完不成,金军就有可能以屠城来威胁。这时候,“北宋灭亡就到了最悲惨的一幕:北宋朝廷用女人的身体来偿还男人的债务。”也就是说,宋徽宗、宋钦宗父子赔不够钱了,就拿媳妇、女儿来还债。从帝姬、王妃、宗姬到普通女子都被一一明码标价:帝妃五人的价格是每人五千锭黄金,王妃、帝姬、公主西十六人的价格是每人一千锭黄金。卖掉五十一位后妃、公主换来的金子,竟然相当于汴京城上缴黄金数目的两倍半还多。在古代战争中,战败一方的财产和女性会被掳走。但是像这样主动提出以女人来还债赔偿的,应该是破天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