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拦腰扶着关雎尔。
“走吧,”他的声音听不出多少情绪,“去新房看看。”
车子再次启动,驶离了这片刚刚将他们命运强行捆绑在一起的地方,前往机场。
城市的喧嚣被隔绝在车窗外,车厢内关雎尔闭上眼,掌心始终没有离开微微隆起的小腹。
几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燕城。
两人来到了一个闹中取静的高档小区。环境清幽,绿化极好,几栋现代化的公寓楼错落分布。孟宴臣将车停在地下车库一个固定车位上,熄火。
“到了。”他解开安全带,声音依旧低沉。从后背箱拿出了关雎尔的行李箱。
关雎尔跟着他下车,走进电梯。电梯平稳上行,停在了顶层。孟宴臣带着关雎尔录入了新的指纹。
门开了。
一股崭新的、带着淡淡木料和皮革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巨大的落地窗,视野极佳,远处能依稀看到燕城大学古朴的图书馆尖顶。
整个空间是极简现代风格,色调以高级灰、米白和原木色为主,线条干净利落。昂贵的意大利沙发,设计感极强的茶几,一整面墙的书柜里整齐地码放着精装书籍和一些艺术品摆件。开放式厨房里,厨具一应俱全,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切都奢华、精致、一尘不染,却透着一股强烈的、缺乏人气的冰冷感,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样板间,没有丝毫生活的痕迹。
孟宴臣站在玄关处,放下行李箱,侧身让关雎尔进来。他没有换鞋,似乎也没有在这里停留的打算。
“这里,”他环视了一下空旷冰冷的客厅,目光没有落在关雎尔身上,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空洞,“主卧和次卧都朝南,衣帽间和书房也够用。保姆房在另一边。小区安保很好,24小时管家服务。离燕大很近,步行十分钟。以后……”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你上学,或者……需要什么,都方便。”
他介绍着,语气像是在交代一项工作,精准而疏离。
关雎尔默默地走进去,软底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她环顾着这个未来可能成为她“家”的地方。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财富和品味,却没有丝毫属于“家”的暖意。巨大的落地窗外,灰暗的天空仿佛触手可及,更添了几分压抑。
“钥匙和门禁卡在玄关柜上。”孟宴臣指了指旁边一个极简设计的柜子
他说完,似乎完成了任务,转身走向门口。
“孟宴臣。”关雎尔的声音突然响起。
孟宴臣的脚步顿住,但没有回头。
关雎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看向他的背影,问出了压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是这里?为什么……不是孟家?”
空气再次凝滞。
孟宴臣的背影僵硬了一瞬。他缓缓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关雎尔脸上。那眼神很深,很沉,像蕴藏着无数无法言说的暗流。他看了她几秒,薄唇抿了抿,最终,只是极其平静地说了一句:
“这里安静。”
他的目光扫过她下意识护着小腹的手,又飞快地移开,仿佛那目光也带着灼人的温度。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拉开了厚重的入户门。
“我有事先走了,晚点回来,你先休息一下。”留下这句公式化的交代,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合上了。
“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巨大的、冰冷的奢华空间里,只剩下关雎尔一个人。她站在原地,听着门外电梯运行的微弱声响彻底消失,最后归于一片死寂。
她慢慢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灰暗的天空下,城市如同一幅凝固的铅笔画。远处燕城大学的图书馆尖顶,在阴霾中沉默地矗立着。
这里安静。
他选择这里,是为了逃离孟家那让他觉得令人窒息的控制,还是……为了给她,或者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相对远离风暴中心的避风港?
关雎尔不知道。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席卷了全身。她缓缓蹲下身,背靠着玻璃窗。掌心下,腹中的小生命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情绪,轻轻地动了一下。
——「哇靠,孟宴臣也太没品了吧,就这样把新婚妻子放在一边不管啦?就算没有爱情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关系,也不是这么干的啊」
——「就这?我还想着帮他?得了吧。」
——「不行!我得找时间跟他好好谈谈!必须拿出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