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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潮锁蛟门
图赖用镶金马鞭挑起船头浪沫时，晨雾中突然传来断续的唢呐声。这位镶黄旗猛将眯起独眼，看见乍浦海塘上飘着十几盏血红灯笼——正是三日前被他屠灭的慈溪村庄里常见的丧灯。
"汉人就会装神弄鬼。"他啐了口唾沫，铁护腕磕在船舷上铮铮作响。身后戈什哈正要传令进攻，迷雾里突然炸开三团绿火，将旗舰"镇海蛟"的龙纹旗照得惨白。
滩涂上的李明忠放下单筒望远镜，掌心冷汗在黄铜镜筒上留下湿痕："林将军的鬼火磷弹，倒是比老子的佛郎机炮唬人。"他踢了踢脚边竹筐，二十斤重的链弹正在草垫上泛着冷光。
三百步外的蜂窝工事里，黄二狗攥着改良三眼铳的手不停发抖。这个昔日的蔗农能闻到自己裤裆里的尿骚味，身旁的老兵却把嚼烂的甘蔗渣吐在铳管上："怂包，想想杨家庄祠堂的虎蹲炮！"
海风突然转向，图赖的八十艘沙船借着潮势突进二里。当第一艘船撞上暗礁时，李明忠挥动令旗，滩涂上三十门虎蹲炮同时怒吼。铁砂混着碎瓷片横扫甲板，却见清军突然竖起浸湿的棉被盾墙——那是半个月前劫掠宁波时的战利品。
第二幕：火炼金甲
"换火龙出水！"李明忠的吼声被爆炸声撕碎。他亲眼看见最左侧炮位的老王头被链弹腰斩，上半身还在抓着火绳不放。黄二狗突然尖叫着冲出工事，抱着点燃的猛火油罐扑向搁浅的敌船。
图赖在摇晃的舰桥上狂笑，金甲反射着火光："南蛮子的血性还不如娘们！"话音未落，西南海面突然响起三声震天铜哨——林砚的十二新式战舰切开浓雾，船首的青铜撞角上还挂着上月海战残留的倭寇碎布。
"龟孙子终于来了。"李明忠吐掉嘴里的血沫，看着墨衣卫战船以雁翎阵切入敌阵。当第一枚改良火龙出水点燃清军火药舱时，他忽然想起去年那个被自己一箭射穿肩膀的墨衣卫百户——此刻那人正在旗舰上挥舞令旗。
黄二狗从燃烧的敌船跳回滩涂时，左腿插着半截断箭。他哆嗦着摸出怀中的蔗糖块塞进嘴里，甜腥味混着硝烟冲上脑门。那个被他点燃的清军马甲兵还在火海里惨叫，口音竟像是辽东的庄稼汉。
第三幕：残阳凝血
暮色染红海面时，图赖的旗舰拖着断桅冲向深海。林砚站在满是箭簇的甲板上，看着李明忠的步兵用渔网缠住最后三十个镶黄旗巴牙喇。血水顺着排水孔流成小溪，混着飘散的《地藏经》纸灰——那是舟山僧人为超度亡魂撒的。
"还剩七艘船。"柳三娘将染血的海图铺在炮座上，"但西南三十里出现荷兰人的侦查帆。"她突然用匕首挑开林砚的护腕，露出被链弹擦伤的手臂："阿琉说今夜有暴雨，伤口沾海水会溃烂。"
李明忠踩着浮尸登上战舰时，靴底粘着半张户籍黄册。他看着林砚用琉球玉珏按压止血，突然扯开自己胸甲——三道爪形疤痕横贯左胸："去年舟山那场火攻，老子这里烂了三个月。"
当最后一批俘虏被押走时，黄二狗蜷缩在蜂窝工事里数糖块。九死一生换来的七块蔗糖，他留了三块给战死的老王头。潮水漫过染血的工事时，有人听见这个十九岁的农民在哼儿歌："甘蔗甜，稻米香，阿母等儿归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