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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云提前回来了。
“宝衣哥？我提前结束……”
林寒云推门进来，声音带着回家的轻松，却在看到客厅里那个穿着桑宝衣新买的羊绒衫、身形单薄、戴着墨镜的陌生男人时戛然而止。
“寒云？你怎么……”桑宝衣有些意外转身。
卫昀也循声“看”向门口，却在桑宝衣转身时，双手不经意间触碰他的腰肢
“怎么回事？”林寒云压低声音，眉头紧锁：“你怎么又把他带回家了？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尽量不要靠近。”
“林寒云，”桑宝衣打断他：“什么叫‘这种人’？他只是避个雨，外面那么冷，他衣服都湿透了！你没看见他冻成那样吗？举手之劳而己，你有必要这么刻薄吗？”
“我刻薄？”林寒云也火了：“我是担心你，桑宝衣，你同情心什么时候这么泛滥了？他为什么总出现在你附近？巧合？一次两次是巧合，这么多次呢？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而且他那副样子……”
林寒云没有说出心里的疑虑：“总之，雨停了就让他走，立刻！”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要吵架，我这就走，谢谢哥...哦不，桑先生的衣服和茶。”
卫昀急忙起身，按照记忆离开，就在这时，他似乎被沙发旁一个矮凳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向前扑去。
“小心！”
卫昀的身体撞进桑宝衣怀里，像是受惊般，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桑宝衣胸前的衣服，头微微抵在桑宝衣肩上。
“对…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慌乱，表情脆弱。
这个气质像桑田的男人，此刻如此真实、如此无助地依赖着他，像一个无家可归、饱受欺凌的小动物找到了唯一的庇护。
这种绝对的依赖和脆弱，精准地击中了桑宝衣内心最阴暗的角落——那个渴望被完全依附、永不背叛的角落。
他骨子里“花花公子”的劣根性，在“拯救者”的光环下疯狂滋长。
他不仅没有推开，反而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轻拍着卫昀的背，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这一幕，彻底点燃了林寒云的怒火。
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疑似是桑田附身的瞎子，以一种近乎投怀送抱的姿态，紧紧抓着他爱人的衣服，整个人几乎贴在桑宝衣怀里。
而桑宝衣，非但没有推开，反而流露出比上次更明显的怜惜和占有欲。
这个眼神，和当初自己兼职被刁难，桑宝衣提出要他兼职时的样子，简首看不出什么区别。
“放手！”
林寒云厉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去，粗暴地抓住卫昀的胳膊，用力将他从桑宝衣怀里扯开，力道之大，让卫昀痛哼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盲杖也脱了手。
“林寒云，你干什么！”桑宝衣又惊又怒，急忙想去扶卫昀。
林寒云却挡在桑宝衣面前，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指着被自己推得撞到沙发扶手、正摸索着寻找盲杖、显得更加狼狈无助的卫昀，对着桑宝衣低吼道：
“桑宝衣，你看清楚！你是不是觉得，养一个又穷又瞎、无依无靠的人在身边，他就永远只能依附你、仰仗你、离不开你？！就能满足你那该死的、想当救世主又怕被抛弃的扭曲心理了？！”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捅进了桑宝衣的心脏。
他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善意”、所有被卫昀激起的隐秘欲望，都被林寒云这赤裸裸的质问彻底撕开！
“你，你胡说……” 他的反驳苍白无力，声音破碎。
“我胡说？”
林寒云看着桑宝衣的反应，心沉到了谷底：“你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掌控和占有，你看他像看一件可以满足你安全感的物品！因为他穷，他瞎，他离了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就好似当年，从农村出来的林寒云，得知父亲生病，哥哥没钱掏彩礼无法结婚时，刚好桑宝衣出现。
确实，帮了他，也让他无比痛苦。
桑宝衣被林寒云的怒吼钉在原地，林寒云说的……至少有一部分，是血淋淋的事实。
他想要一个永远不会离开、完全依赖他的、属于他的“桑田”。
哪怕只是一个贫穷盲人的替代品。
这个念头，肮脏得让他自己都作呕。
“宝衣哥，认真谈一场恋爱很难吗？”
林寒云语气无力，最终问出这个可笑的问题。
“寒云，我没有对不起你。”桑宝衣皱眉，不相信林寒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手机你可以随时看，我的社交你也都知道，甚至任何娱乐性的场所，自从和你在一起我也从没去过，你说我掌控和占有，合适吗？”
“如果说有，那确实，你离开我稍微久一点我就会心神不宁，我想时时刻刻把你绑在身边，但那是因为我生病了，现在我的病在逐渐康复，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我会在家里等你，但是这不代表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砰！
林寒云摔门而出，客厅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窗外淅淅沥沥的冷雨声。
“哥哥……” 卫昀低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林学长他……很生气。”
“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有和寒云解释清楚。”
“哥哥，”
“林学长他……还会回来吗？他看起来，真的很在乎你。”
“在乎？”桑宝衣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也许吧，其实，我倒觉得他对我才是掌控欲、”
“可是，”卫昀欲言又止：“他刚才说哥哥你，把我当成……”
他似乎难以启齿，带着受伤的颤音：“当成一个离不开你的……物品？”
“他胡说八道！”
桑宝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戳中的恼羞成怒：“他懂什么？！他根本不懂你经历了什么，不懂你需要什么！他只知道用他那套高高在上的标准来衡量一切！”
他烦躁地站起身，林寒云那张愤怒又失望的脸反复刺激着他。
“他以为他是谁？当初要不是……”
桑宝衣猛地住了口。当初要不是什么？要不是他桑宝衣“大发慈悲”地用钱买下了林寒云的服从？
这话他不能说。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
他走回沙发边，疲惫地坐下：“我只是很累，寒云他有时候总想替我决定一切，他是个很独立有自尊的人。”
“哥哥，”卫昀摸索着，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碰触到桑宝衣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别难过，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你心里很苦。如果你觉得累，想要休息，”
他微微凑近了一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令人卸下心防的温柔。
“我那里，虽然地方很小，也很破，但至少安静。没有人会对你发脾气，没有人会质疑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桑宝衣的手背被那冰凉的指尖触碰着，卫昀描绘画面，诱惑着他疲惫不堪的神经。
鬼使神差地，桑宝衣没有抽回手，反而低声问：“你不在宿舍住了？”
“嗯。”卫昀轻轻点头，嘴角弯起苦涩的弧度：“和室友生活习惯不一样，总是会打扰到他们，于是斥巨资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单间，习惯了。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很冷。”
他放在桑宝衣手背上的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像寻求温暖的小动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