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云在远处看着,立刻快步冲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桑宝衣紧紧攥着拳头,眼眶发红,失神地望着蒙夏离去的方向。
“宝衣哥,他对你做了什么?!”
林寒云又急又怒,一把抓住桑宝衣的肩膀,目光充满担忧和嫉妒:“他给你看什么了?是不是威胁你了?”
桑宝衣被他抓得回过神,下意识地将握着耳钉的手藏到身后,慌乱地摇头:
“没……没有……他只是……”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只是什么?”林寒云不依不饶,语气带着受伤:
“宝衣哥,他是蒙夏对吧,是跟缅甸那些事有关的人,他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
“林学长,”卫昀平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摸索着靠近,语气带着冷意:“蒙长官似乎很关心哥哥,哥哥刚才和他在一起,气色好像比和我们在一起时好一些。”
他刻意将桑宝衣的状态变化归功于蒙夏,精准地刺向林寒云最敏感的地方。
林寒云的心猛地一沉,仔细看向桑宝衣。
确实,那死气沉沉的绝望感淡了些,眼底深处甚至有……被蒙夏勾起的波动?
这个发现让他心猛地一沉:蒙夏,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动摇了桑宝衣?!
桑宝衣被林寒云受伤的眼神,和卫昀精准的“点破”弄得更加慌乱无措。
他攥紧手心里那枚冰冷的耳钉,硌得掌心生疼,却奇异地带来一丝支撑。
那份感觉,像一道微光,意外地照进了他长久以来被绝望和自我厌弃冰封的心湖。
心乱如麻,只能无力地垂下头:“我……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作者解释一下为什么桑宝衣见到蒙夏状态会好一点。
一:被珍视的震撼:* 蒙夏拿出那枚贴身保存多年的耳钉,这个举动本身具有强大的冲击力。
它无声地宣告:即使在蒙夏以为桑宝衣己经死去的那段漫长岁月里,他也未曾被遗忘,反而被以一种沉默而沉重的方式“珍视”着。
这种跨越生死和时间的“被记住”,对饱受自我价值感崩塌折磨的桑宝衣来说,是一剂强心针,让他破碎的自我认知得到了微弱的、却至关重要的肯定——
原来,他也曾是别人心中一个值得被记住的“存在”。
二:对“强大者”的复杂依赖: 蒙夏身上那股铁血冷酷和不容置疑的强势,在带来压迫感的同时,也奇异地触动了桑宝衣内心深处对“绝对力量”的病态渴求。
尤其是在他如此脆弱无力的时候,蒙夏那种“我能掌控一切,包括找到你”的姿态,虽然霸道,却莫名地提供了一种扭曲的“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是林寒云此刻的焦虑担忧和卫昀的刻意顺从都无法给予的。
三:情感锚点的转移:蒙夏的出现和那枚耳钉,短暂打破了被“背叛林寒云”和“病态依赖卫昀”这两座大山压得喘不过气的囚笼。
他的注意力,他的复杂情绪,被强行拉向了那段更久远、虽然同样充满痛苦,但此刻被赋予了新意义的缅甸过往。
而这枚耳钉,反而让他第一次正视起,对身消魂散桑田的感情。这一刻不是逃避那种感性,而是勇敢面对。
这种情感的暂时分流,反而减轻了他对眼前困境的窒息感。
当然,这种“好一些”极其脆弱,如同冰面上的裂纹,随时可能再次塌陷。
嗯,那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你们三个狠狠疼爱我们家宝衣了!
接下来的几天,桑宝衣的精神状态确实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终日蜷缩在病床上无声流泪,有时会看着窗外发呆,指尖无意识地着那枚藏在枕头下的鸽子耳钉。
对林寒云和卫昀的存在,他依旧依赖,但那份依赖中,似乎多了难以言喻的疏离和心不在焉。
耳洞似乎闭合了。
林寒云之前就怕他拿尖锐的耳钉自伤,强硬地收走了所有这种类型饰品。
这天,桑宝衣独自在病房浴室。
拿出那枚鸽形耳钉,对着镜子,精准地找到耳垂上那个几乎看不见的旧痕。
没有犹豫,他捏紧耳钉,尖锐的尾部狠狠刺入皮肉!
“呃…!”
剧痛让他闷哼出声,冷汗瞬间渗出。
但他没有停下,指节用力到发白,生生将耳钉穿透了耳垂。
鲜血顺着耳廓蜿蜒而下,染红了手指和手腕。
他颤抖着用酒精棉签清洗消毒,然后,近乎虔诚地将那枚沾血的鸽形耳钉重新戴上。
镜子里映出他苍白的脸,染血的耳垂,和一抹近乎虚幻的、带着泪意的傻笑。
“不疼…”
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声音破碎:“当初这破玩意儿要一万块…我停了你所有的卡…听说你旷了好多课,被人呼来喝去才挣够…”
桑宝衣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凉的耳钉:
“…笨蛋…我命令你手洗的衣服口袋里…每次都塞满了现金…”
“…很疼吧?被刁难的客人打骂…”
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扭曲的温柔:“…没关系…哥哥后来…让他们都闭嘴了…”
这温柔背后,是桑田当年报复时发现的残酷真相:原来那么多人,都恨着桑宝衣。
“我也很疼…” 桑宝衣的手缓缓按上自己的心口,泪水无声滑落:
“…喜欢一个人…却害了他两次…”
“老疤说…他成功了以后…我好轻松…” 他盯着镜中带血的耳钉,眼神空洞:“…想着第二天…就去找你…我这样的人…不配活着…”
可是桑田又出现了,没有死。桑宝衣又怕又欣喜,贪图着亡魂带来的触碰。
“哥哥……”
门外突然传来喊声,桑宝衣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脸上都是泪,手里浴室的镜子不知什么时候被自己打破,整个拳头不断往外流血。
卫昀今天带了墨镜,只是墨镜后的眼神哪里还有茫然的样子。
一片清明,夹杂着复杂痛苦的情绪。
首首注视着那枚戴在耳朵上的耳钉,和满是鲜血的拳头,以及挂着泪滴的美丽脸庞。
自己刚以魂魄现身,哥哥害怕的收拾行李匆忙逃离时,特意从最珍视的首饰盒底层翻出,将这对耳钉放进了贴身口袋里。
卫昀一步一步走进来,踩过地上的碎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停在桑宝衣面前,目光扫过他血肉模糊的手和带泪的脸庞。
“疼吗?”
没等桑宝衣回答,卫昀慢步走上前,握住那只湿糯的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上。
“我也疼!”
“疼到骨头都烂了。”
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哀求:
“别再让彼此疼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