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阴暗的地下室。
屏幕幽蓝的光映照着几张扭曲而充满恨意的脸。
他们是毒枭“申哥”最忠实、侥幸逃脱清剿的残部。
“老大,我们找到一份‘礼物’的备份,在旧服务器的一个加密分区里……”
屏幕上,赫然是那段令桑宝衣和蒙夏都深恶痛绝的视频片段!
模糊摇晃的画面,不堪入目的场景……
为首的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出来的脖子上全是纹身,眼神如同毒蛇,死死盯着画面里桑宝衣痛苦而屈辱的脸,
以及……蒙夏那双即使在胁迫下也依旧冰冷锐利的眼睛。
“老夏,蒙夏……”刀疤男的声音沙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你毁了申哥,毁了我们的发财路!你以为杀了我们就结束了吗?”
他的手指狠狠戳在屏幕上桑宝衣的脸上。
“我要让你尝尝,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阿顺想起当年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桑宝衣喊他蒙田,当时若不是他聪明装死,还逃不了警方的搜捕呢。
“把这份‘礼物’好好包装一下,时机成熟,送给咱们蒙长官一份‘惊喜’。就算咬不死他,也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在意的人……生不如死!”
刀疤男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文件己送达”提示,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邮件收件人,赫然是几个与蒙夏有过节、位高权重且道貌岸然的政敌。
邮件主题只有一个词——“礼物”。
附件,正是那段被精心剪辑过、足以引爆舆论、让蒙夏身败名裂的视频备份。
“蒙夏……”
阿顺对着屏幕上蒙夏冰冷的侧影(视频截图),恶毒地低语。
“享受你的‘惊喜’吧,看看你的‘心头肉’,是怎么在你身下承欢的!看看你这位铁血军官,是怎么在毒枭镜头前表演的!哈哈哈哈哈……”
阴冷的笑声在地下室回荡,充满了恶毒。
医生过来评估身体状态。
桑宝衣有点紧张,蒙夏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脸颊下那粗糙而温暖的触感,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这感觉……很陌生。
不是林寒云那种带着少年意气和焦虑的拥抱,也不是桑田那种刻意迎合的依赖。
这是一种带着掌控又蕴含着无声包容的支撑。
他闭着眼,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尘封己久的画面毫无预兆地闪现出来——
很小的时候,他发高烧,烧得迷迷糊糊。
母亲离婚忙着自己的事业,父亲……
他记得自己蜷缩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浑身滚烫,害怕得瑟瑟发抖。
他多么渴望父亲那双有力的大手能像以前一样,轻轻覆在他的额头上,带来令人安心的微凉和力量。
可那天晚上,父亲回来了,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把同样发烧的桑田抱在怀里,亲自喂药,温言软语地安抚。
而他,桑宝衣,只能隔着冰冷的空气,看着父亲宽厚的背影和桑田依赖的小脸,心一点点沉入冰窟……
那种被忽视、被遗弃的冰冷感觉,在此刻蒙夏掌心传来的、带着薄茧的温暖和无声的纵容面前,被无限放大,又奇异地被抚慰。
蒙夏沉默强大,他那种“一切有我”的笃定,精准地填补了那片因父爱缺失而裂开的、名为“安全感”的黑洞。
不是因为情爱,而是因为一种更深层的、近乎本能的渴求——对强大庇护者的绝对依赖,对被“父亲”般力量守护的隐秘渴望。
桑宝衣的呼吸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
他没有移开脸颊,反而像寻求庇护的幼兽,无意识地在蒙夏温热的手背上轻轻蹭了一下,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带着疲惫和依赖的叹息。
蒙夏的身体再次微微绷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背上那细微的、带着湿意的摩擦感,像羽毛轻轻刮过心尖。
一种混杂着麻痒和被全然依赖的异样感,从被触碰的皮肤迅速蔓延至西肢百骸。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那股陌生的悸动。
依旧没有动,仿佛在无声地回应:我在。
时间在沉默的依偎中流淌,首到桑宝衣的呼吸彻底变得均匀悠长,像是睡着了。
蒙夏这才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桑宝衣靠回椅背、闭目沉睡的侧脸,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眉头却不再像之前那样痛苦地紧锁。
医生收回工具:“恢复的不错,看起来没有自伤意向,现在天气回暖,可以尝试着和熟人沟通交流,另外,适当的亲近下大自然,对病情恢复很有益处,切记,在这段时间不要受刺激了。”
蒙夏点头,他伸出手,不是抚摸,而是用指腹轻微地、快速地擦过桑宝衣脸颊上未干的泪痕。
动作生硬得像在执行一项精密操作。
然后,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沉睡的人。
这次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沉默地伫立片刻,目光扫过桑宝衣单薄的身体和即使在睡梦中也带着脆弱的神情。
最终,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那件深色羊绒开衫,动作依旧干脆利落,却细心,轻轻盖在了桑宝衣身上。
带着体温和淡淡烟草气息的开衫落下,将桑宝衣包裹其中。
他转身,无声地离开了小院。
疗养院内的短暂安宁,丝毫未能阻止外界风暴的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