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鎏金蟠龙柱映着昏黄烛火,乾隆歪斜着靠在龙榻上,酒壶倾倒,酒水顺着明黄色的锦缎蜿蜒而下,在地毯上晕染出大片深色痕迹。空酒坛东倒西歪地散落在地,与满地未批阅的奏折纠缠在一起,往日威严的帝王此刻只剩失魂落魄的颓态。
永琪踏入殿门时,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呛得他下意识皱眉。他望着父皇苍白的面容、凌乱的鬓发,以及眼中挥之不去的空洞,心中泛起难以名状的酸涩——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掌控天下的皇阿玛,竟因一个女人的离去而这般模样。记忆中,即便富察皇后崩逝,乾隆虽悲痛万分,却仍能强撑着处理政务,可如今......
“皇阿玛!”永琪疾步上前,扶住险些滚落榻边的乾隆。帝王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眼神涣散,却在看到他的瞬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永琪......你说,朕究竟做错了什么?”乾隆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哭腔,“景娴她为何如此狠心,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肯?”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永琪的皮肤,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在朕身边那么多年,朕竟从未好好看过她......”
永琪心中一颤。他想起自己失恋时,虽痛苦不堪,却也能慢慢释怀,可皇阿玛的这份执念,竟如附骨之疽,将人折磨得不形。眼前的父皇,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一个被情所困、追悔莫及的男人。
“皇阿玛,皇后娘娘她......”永琪试图劝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想起母亲愉妃曾说过,后宫女子的深情,大多是一场悲剧。乌拉那拉皇后多年的隐忍、付出与失望,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
乾隆突然挣脱开他的手,踉跄着走到墙边,颤抖着取下悬挂的画像。那是乌拉那拉皇后年轻时的画像,眉眼温婉,嘴角带着浅笑,眼中盛满倾慕。“你看!”他将画像 thrust 到永琪面前,“当年选秀,她就是这般模样,眼里只有朕......可朕却......”
话语戛然而止,乾隆无力地跌坐在地,画像滑落,皇后的笑容被酒水浸湿。他蜷缩着身子,像个无助的孩童,喃喃自语:“朕给了她凤冠霞帔,给了她六宫之主的尊荣,却独独没给她一颗真心......如今她不要这一切了,朕才知道,失去的是什么......”
永琪望着地上的父皇,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想起小燕子与尔康的热烈爱情,想起自己求而不得的遗憾,却从未想过,帝王的爱竟如此沉重,如此令人窒息。曾经,他羡慕皇阿玛能坐拥天下、掌控生死,此刻才明白,这份权力也让他失去了太多。
“皇阿玛,您保重龙体......”永琪跪在乾隆身旁,声音哽咽,“皇后娘娘既己离去,或许......或许她也希望您能好好的。”
乾隆却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好好的?朕这一辈子,辜负了多少人?富察氏、魏氏、高氏......还有景娴......”他的笑声转为痛哭,“朕坐拥万里江山,却守不住一个真心待朕的人,这皇位,又有何用?”
殿外,夜色渐浓,寒风呼啸着掠过宫墙,吹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永琪将乾隆扶起,安置在龙榻上,望着他沉沉睡去的面容,心中暗自思忖:这深宫中的爱恨情仇,究竟困住了多少人?皇阿玛的悔恨,又能否换来皇后娘娘的回头?而自己,又该如何在这权力与情感的漩涡中,寻得一方安宁?
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殿内,照亮满地狼藉,也照亮了帝王未干的泪痕。这一夜,乾清宫的故事,随着酒意与泪水,悄然沉入历史的长河,却在每个知情者心中,掀起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