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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气氛一时凝滞。
李方舒擦拭着眼泪，低声抽泣着。
小憨子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时不时探出脑袋偷看我们。
“你哭什么？”马虎有些不满，“你骗了老张家，还骗了我傻子叔，你还委屈了？”
我虽然心里也有气，但看着李方舒抹泪的样子，心里又泛起一丝不忍。
李方舒的丈夫缓缓开口，声音虚弱却诚恳：“两位兄弟，实在对不住。方舒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得了重病，孩子也身体不好，家里的钱早就花光了。方舒没办法，她想带我们去大医院治病，才想出那些法子……”
他眼睛也了，“你们要怪就怪我们夫妻俩，都是我们连累了她……”
李方舒突然跪了下来，吓了我和马虎一大跳：“傻子，马虎兄弟，我给你们磕头赔罪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要打要骂，我都认了……”
小憨子见状，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快起来，不要这样，我们不怪你了。”
我想伸手把她扶起来。
她不起，“傻子，你真原谅我了？”
我眼神坚定地点头。
其实看到李方舒家的情况，比起她骗我钱财，我只是觉得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我也是抱着好奇来的，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探究竟了，我把留着的那么多财产，能帮助李方舒这样家庭困难的人就当做了慈善。
“傻子，谢谢！……”
李方舒擦擦眼泪，看了一眼外面渐渐暗淡的天空，“你们歇歇，我去给你们做饭。”
她说完就手里牵着小憨子去院子里土灶忙活了。
留下我和马虎陪着她的丈夫，气氛有点尴尬。
“兄弟，听方舒说你是大老板？”
李方舒的老公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是，我傻子叔可是粪牛集团的董事长，身价几千个亿。”
马虎抢先吹嘘我。
我哪里有那么多的身价，但几百个亿也是有的。
“我听说了，”李方舒的老公笑着说，“我还听说方舒说，你对她很好……”
听他话里，李方舒在外面有什么事都不瞒他，可见李方舒和他感情真的不错。
说了几句话，我们之间也就不那么尴尬了，毕竟我们也算有点关系，好歹也算亲戚。
李方舒做了饭，就把一个桌子放到他老公的床边，把老公扶起来，后面垫了被子让他靠着坐着，邀我们一起围上来吃。
李方舒开始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砂锅里咕嘟冒泡的炖菜，深褐色的汤汁裹着切成大块的野山菌，表面还卧着几块煎得金黄的腊肉，油花在汤面打着旋儿；竹编托盘里码着西个灰扑扑的团子，凑近了才闻到淡淡的艾草清香。
李方舒说：“这是用野艾和糯米粉做的糍粑，蘸白糖吃可香了。”
“这是石缝里长的野菜，用蒜爆香了炒，清爽得很。”李方舒指着一盘翠绿的菜叶介绍。
马虎夹起一块腊肉，肥瘦相间的肉片在筷子上颤巍巍的，咬下去的瞬间，咸香的肉汁混着烟熏味在嘴里炸开。
他眼睛一亮：“嘿，这腊肉比城里饭店的还地道！”
李方舒的丈夫笑着说：“山里没别的，就是熏肉存得久。今天的熏肉还是我太爷给我们留下来的。平日里过年过节都是舍不得吃的……”
他的太爷？按时间推算这腊肉也有一百年不止了吧？这不成了僵尸肉，马虎肚子里一阵翻腾，干哕了两下，差点吐了出来。
虽然我们不能接受，但这腊肉的确是山里人家最好的美食了。
有了马虎的教训，我不敢踩坑，只是吃了些野菜。
吃着吃着，李方舒的老公眼神有了雾气，嘴里咕哝道：“家里己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是我以前的想法错了。”李方舒安慰他，“我不该为了赚钱离开你们。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们了……”
她吸口气，“我以前总觉得只有把你们治好咱家才会有幸福，出去经历了许多事，我终于明白了，无论你们什么样子，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就是幸福。”
她的话让他老公又是一阵唏嘘，这顿饭吃得别有滋味。
吃过饭，天己经黑透。
李方舒收拾完桌子，就对我说：“傻子，出来一下。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有些犹豫。
她老公对我笑着挥手，示意我跟她去。
“我也去，山里夜景很美，我也想观赏观赏。”
我知道马虎是不放心李方舒，想跟着保护我。但我觉得李方舒没有理由害我，就对他说：“你还是留下来，陪大哥说话吧。”
马虎还想坚持。
我用唇语骂了他一句“大爷”，他就老实了。
李方舒带我出了家门。
出了村口，在一大块青石上坐下来。这里视线很好，能看到远处朦胧的大山。这可能是她愿意来这里坐的原因。
我挨着她坐下来。
我虽然知道她骗了我，但我和她之间还是有未婚妻那种亲切。来到这里，她就像我久未归家的小媳妇。
山风很清爽，里面还有李方舒从大城市里带来的繁华的气味。
“你怎么知道我们俩来你家了，还这么快赶了回来？”
“我也是凑巧回了趟城郊，去看了一眼老张家那老俩，是他们告诉我你们去过……”
“我又听说你们打听了我家乡，心里想你们可能来我家了……我知道我家乡这里的人会对你们不客气，我担心你们就连夜回来了。”
她叹了口气，“幸亏我回来的及时。要不你们真的有危险了。”
她似乎有点冷，双手抱住了肩膀，“傻子，我再对你说声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我说过，我不怪你了。”
“但我心里不能原谅自己，”她又哭了，“我知道你喜欢我，我还那样处心积虑地骗你钱。也许这是我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我后悔死了。”
“想想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也是我一辈子最快乐的事。”
其实我开始对她感觉也不错，只是后来她总管我要钱，我有些反感了。
“傻子，我问你句话，你能说实话吗？”
她忽然盯着我，惨白的月光下，也能看到她眸里的清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