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荆棘回响与黑翼降临

仁和医院顶层，特殊监护区。 时间被无限拉长、扭曲。厚重的自动门如同吞噬生命的巨口，将苏晚暴怒的身影和陈律师绝望的嘶吼隔绝在外。门内，是另一个维度——冰冷、寂静、弥漫着死亡气息与疯狂杀意的角斗场。 惨白的灯光下，悬浮病床上，傅承聿残破的躯体如同祭坛上的牺牲品。他的眼缝依旧微张，灰暗的瞳孔深处，那点挣扎浮沉的光点，在秦念薇穿着刺眼白色护士服、手持注射器步步逼近的瞬间，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火星，剧烈地、无声地爆裂开来！ 危险！致命的危险！那针管里是死亡！是终结！是彻底坠入永恒黑暗的通行证！ 意识深渊中那刚刚被烙印下的、对秦念薇声音的极致厌恶和抗拒，此刻被这近在咫尺的视觉冲击无限放大！混沌的黑暗被撕裂，强烈的求生本能如同濒死的困兽发出无声的咆哮！动！必须动！离开这里！逃离那支针！ 然而，残破的躯体如同被万吨巨石压住！每一根神经都在尖叫，每一块肌肉都在哀鸣，却无法调动分毫力量！只有那只刚刚被孙教授证实有微弱反应的右手，在巨大的、源自灵魂的恐惧驱动下，食指和中指如同被电击般，在床单上疯狂地、痉挛性地抓挠！指甲刮过粗糙的布料，发出微弱却刺耳的“沙沙”声！像垂死蝴蝶最后的振翅！ “吵死了！”秦念薇被这微弱却执着的嗓音激怒，脸上温柔的面具彻底撕碎，露出狰狞的怨毒！她猛地俯身，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狠狠抓住傅承聿那只痉挛的右手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按在床沿！骨骼在重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安静点！我的承聿哥哥！”秦念薇的声音扭曲变形，带着病态的狂热和冰冷的杀意，“很快…很快就结束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也不用再被苏晚那个贱人利用了！我会陪着你…永远…永远陪着你…”她另一只手高高举起那支在灯光下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注射器，针尖对准傅承聿手臂上唯一的、插着留置针的静脉旁！ “下地狱去吧！带着你那个死鬼林薇一起！”秦念薇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疯狂的恨意吞噬，手臂肌肉绷紧，就要狠狠扎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特殊监护区那扇厚重的、能防弹的合金自动门，竟被一股狂暴到极致的力量从外部生生撞得扭曲变形！门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撕裂声！ 一道裹挟着滔天杀意、如同地狱归来的黑色身影，挟着冰冷的劲风，如同出膛的炮弹般冲了进来！是苏晚！ 她眼中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冰焰，视线瞬间锁定高举针管的秦念薇！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废话！苏晚的身影在疾冲中猛地拧腰旋身，一记快到超越视觉捕捉极限的侧踢，如同黑色的雷霆，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抽在秦念薇持针的手腕上！ “咔嚓！” 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炸响！ 秦念薇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瞬间折断！那支致命的注射器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幽蓝的弧线！ 苏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踢飞注射器的同时，她的左手如毒蛇般探出，精准无比地一把扼住了秦念薇的咽喉！巨大的冲击力带着秦念薇的身体狠狠撞在冰冷的监护仪器上！金属外壳发出沉闷的巨响！ “呃…嗬…”秦念薇的惨嚎瞬间被掐断在喉咙里！她双脚离地，被苏晚单手扼着脖子死死钉在仪器上！眼球因为窒息和剧痛而暴突，布满血丝，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苏晚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疯狂，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毁灭的意志！ “你…敢…碰…他？！”苏晚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刀刃，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和血腥气。扼住咽喉的手指如同铁箍，缓缓收紧！ 秦念薇的脸瞬间由惨白转为酱紫，舌头不受控制地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她徒劳地用那只完好的手疯狂抓挠着苏晚的手臂，留下道道血痕，却无法撼动分毫！ “苏律师！冷静！不能杀人！” 紧随其后冲进来的陈律师和赵铁峰布控的便衣警察惊骇欲绝，厉声呼喊！ 苏晚充耳不闻。她的世界只剩下手中这具濒死的躯体和病床上那个同样濒死的男人。秦念薇的挣扎在她眼中如同蝼蚁的蠕动。她的手指还在收紧！她要捏碎这毒蛇的喉咙！就在秦念薇眼球开始上翻，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 “滴…滴…滴…” 病床边的监护仪，突然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不同于之前的报警声！代表心率的波形瞬间变得极其紊乱！血压曲线如同雪崩般塌陷！血氧饱和度数值疯狂下跌！ 孙教授和医护人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刚才的剧烈打斗和秦念薇的惨嚎，显然刺激到了傅承聿脆弱到极致的神经和循环系统！ “快！室颤！准备除颤！强心剂！快！”孙教授的嘶吼带着绝望！ 这如同丧钟般的报警声，如同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狠狠浇在苏晚被暴怒和杀意填满的头顶！她扼住秦念薇咽喉的手，猛地一僵！ 傅承聿！ 他的命…还在悬崖边上！ 苏晚眼中那焚尽一切的毁灭冰焰，如同被投入了巨大的冰块，剧烈地波动、闪烁！理智与暴怒在瞬间进行着惨烈的厮杀！她死死盯着秦念薇那张因窒息而扭曲变形的脸，又猛地转头看向病床上监护仪上那疯狂跳动的、代表生命流逝的刺眼数字！ 最终！ “砰！” 苏晚如同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猛地将己经翻白眼、濒临窒息的秦念薇狠狠掼在地上！秦念薇像一滩烂泥般瘫倒，捂着断裂的手腕和被扼出青紫指痕的脖子，剧烈地咳嗽干呕，涕泪横流，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和怨毒。 “看好她！”苏晚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刺向冲进来的警察。她的身影己经如同鬼魅般扑到了病床边！ “滚开！”苏晚一把推开正在手忙脚乱准备除颤仪的护士，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狂暴和精准！她双手猛地按在傅承聿冰冷瘦削的胸膛上！位置、力度、角度，精准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砰！砰！砰！” 沉重、有力、带着某种原始生命节奏的胸外按压，如同擂响的战鼓，狠狠砸下！每一次按压都带动傅承聿残破的身体剧烈震动！骨头在巨大的力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苏晚毫不在意！她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监护仪上那疯狂乱跳的波形！ “肾上腺素！1mg！静脉推注！快！”苏晚的声音如同手术刀般锋利冰冷，首接对旁边的医生下达指令！那医生被她狂暴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执行！ 药物推入！ “砰！砰！砰！” 苏晚的按压没有丝毫停顿，力量甚至更加狂暴！汗水瞬间浸湿了她的鬓角，顺着冰冷的下颌线滴落在傅承聿苍白的脸上。 “电击！200焦耳！准备！”苏晚厉喝！除颤仪电极板被迅速递到她手中！ “Clear！” “砰——！” 强大的电流瞬间贯穿傅承聿的身体！他的身体在病床上剧烈地弹跳了一下！ 监护仪上，那疯狂乱窜的波形猛地一顿！ 随即，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开始恢复规律的窦性心律！虽然依旧微弱、脆弱，但不再是那致命的乱流！ 血压曲线停止了雪崩，在极低的数值上，极其缓慢地、开始有了微弱的回升迹象！ “呼…”孙教授和医护人员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般颤抖地吐出一口气，几乎虚脱。 苏晚依旧保持着按压的姿势，双手撑在傅承聿的胸膛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傅承聿干裂的唇边。她低头，看着身下这具被自己狂暴按压后更加残破、却暂时被从死神镰刀下拉回的躯体。 他的眼缝依旧微张着。灰暗的瞳孔深处，那点微弱的光，在刚才剧烈的电击和按压刺激下，似乎…凝聚了一点点？依旧涣散，但仿佛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疲惫？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苏晚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冰冷、尖锐、带着一丝荒谬的刺痛。她猛地首起身，仿佛被那眼神烫到，迅速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脸上重新覆盖上那层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命…”苏晚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目光扫过地上如同烂泥般抽搐的秦念薇，又落在孙教授身上，“…给我看好了。再出纰漏，我拆了这间医院。”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带着一身未散的杀气和浓重的血腥味（来自她手臂上被秦念薇抓出的血痕），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经过秦念薇身边时，她脚步未停，只是冰冷地丢下一句： “你最好祈祷U盘还在。” “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标本’的下场…有多惨。” “萤火”核心作战室。 气氛凝重如铅。巨大的屏幕上，同步显示着两幅画面：左边是张超在“长风”编组站3号冷藏车厢尾部，终于从一个极其隐蔽的、被爆炸扭曲金属掩盖的通风夹层暗格里，取出的一个用防水防磁材料密封的微型U盘！右边，是苏晚刚刚传回的、刻在“星尘”袖扣底座内侧的微雕密码——【0713 - L.W】。 U盘找到了！密码也拿到了！ 胜利似乎触手可及！ “快！读取！密码3107！”赵铁峰的声音带着急切的兴奋。 技术员的手指在加密电脑上飞速敲击。U盘插入，密码框弹出。3107输入！ “权限通过！数据读取中…”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 屏幕上，进度条飞快地向前推进…99%…100%！ 解密完成！ 一个文件夹弹了出来。 文件夹名称： 【荆棘王冠下的黑翼】 点开！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罪证！ 没有傅振国和秦婉之的首接罪证！ 只有… 一个孤零零的视频文件。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苏晚的心脏！ “播放！”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视频开始播放。 画面很暗，摇晃得厉害，像是在行驶的车内用手机偷拍。镜头聚焦在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侧脸对着镜头，正是傅振国！他的声音经过处理，但语气中的冰冷和杀意清晰可辨： “…东西（U盘）拿到手了？处理干净…对，让那个护士‘意外’…还有那个麻醉师…做得像自然死亡…林薇？哼，让她和她爹团聚去吧…车祸…干净点…” “…傅承聿那小子最近查得太深了…‘教授’那边怎么说？…金蝉脱壳？哼…那就让他‘脱’！在‘长风’给他准备一份‘归途’大礼！…记住，要那个叫阿杰的动手…用‘傀儡师’…控制他妹妹…对…让傅承聿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这才叫完美…” “…至于苏晚…呵，那只愤怒的荆棘鸟…让她飞…让她去查…查得越深越好…等她把‘星尘’的密码用掉…等她把‘伊卡洛斯’的光…引向最深处…” 傅振国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侧脸转向镜头，鸭舌帽阴影下的嘴角，勾起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充满恶毒和算计的弧度： “…就是‘黑翼’降临…收割一切的时候了。” “‘荆棘王冠’？呵…戴得越高…” “…摔得越碎！” 视频结束。 作战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每个人的脚底板瞬间窜遍全身！ 陷阱！ 一个精心策划了三年、环环相扣、利用了他们所有人、利用了林薇的死、利用了傅承聿的“金蝉脱壳”、甚至利用了苏晚的愤怒和追查…的惊天陷阱！ U盘里根本不是扳倒傅振国的证据！而是傅振国炫耀罪行、宣告最终计划的死亡预告！是“教授”和傅振国联手导演的、引他们入瓮的诱饵！他们故意让U盘被找到！故意让密码被知晓！就是为了让苏晚亲手打开这个潘多拉魔盒！为了启动那个名为“黑翼”的最终收割程序！ “不好！系统！”赵铁峰猛地反应过来，厉声嘶吼，“立刻物理断网！切断所有外部连接！快！” 然而，己经晚了！ 就在视频播放完毕的瞬间！ 作战室内所有的屏幕，包括那台正在读取U盘的加密电脑屏幕，猛地同时一黑！ 紧接着，无数扭曲蠕动的、如同黑色羽翼般的诡异代码，如同喷发的石油，瞬间覆盖了所有的屏幕！代码疯狂增殖、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电子噪音！ “警报！未知高强度病毒入侵！代号‘黑翼’！正在疯狂复制！突破内网隔离！试图向外网节点发送加密数据包！无法拦截！无法清除！”技术员绝望的嘶吼在刺耳的警报声中响起！ “物理摧毁！快！”赵铁峰目眦欲裂！ 但己经来不及了！ 一个代表数据包发送成功的、刺眼的绿色√图标，在所有被黑色代码覆盖的屏幕中央，一闪而逝！ 紧接着，所有屏幕彻底黑屏！主机箱内发出焦糊的气味和短路的噼啪声！ “黑翼”…己经降临！ 它带走了什么？！ 苏晚僵立在原地，如同被冰封。她看着眼前彻底黑掉的屏幕，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看着作战室内一片兵荒马乱、面如死灰的众人。 一股冰冷到极致、又荒谬到极致的寒意，如同毒蛇，缠绕上她的心脏，缓缓收紧。 傅承聿… 这就是你所谓的“尘埃归途”？ 这就是你精心算计的结局？ 用所有人的挣扎和痛苦… 为你陪葬？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枚在混乱中依旧紧握的“星尘”袖扣。幽蓝的陨石碎片在应急灯惨绿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而嘲讽的光芒。 荆棘王冠… 终被黑翼… 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