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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裴云湛踏进裴府。
院中海棠树下，小暖正与苏折枝对坐饮茶。
苏折枝与裴云湛同岁，惯使软剑，她是巡城司的暗桩，平日以脂粉铺老板娘的身份为掩护。
裴云湛他们有时会暗中放走好人，由苏折枝来负责暗中转运。截获的不义之财，也交给苏折枝打理，用于接济被迫害的清官和忠良之后。
见裴云湛归来，她挑眉一笑：“裴大人这是连夜审人去了？身上血腥气都快腌入味了。”
小暖闻言倏然站起，指尖揪住他袖口细细翻检：“伤着哪了？”
裴云湛任由她摆弄，眼底霜色渐融：“别人的血。”
苏折枝起身理了理裙摆，冲小暖眨眼：“梅娘，得闲来我铺子挑胭脂。”
待苏折枝离去，小暖拽着裴云湛往屋里走：“苏姐姐送的安神茶，你喝些再睡。”
裴云湛忽然抱起小暖走向内室，踢上门将她压在榻上。他咬住她耳垂低语：“有没有想夫君？”
小暖脸红：“夫君不是才走没多久吗？”
“看来是不想。”他却很想她，哪怕只是分开了几个时辰。
小暖任由夫君胡闹温存了一阵，推了推他：“夫君，要么休息，要么起来吃早饭。”
裴云湛看着她，笑道：“这么快就管起夫君来了。”他起身，顺便将小暖也拉起来，亲手为她整理衣衫。
“走，今日带你吃茶去。”裴云湛柔声道。
“去哪儿？”
“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他抬手刮了刮梅娘的小鼻子。
* * *
裴云湛特意选了“清风雅苑”——这是京城最雅致的茶楼，也是陆卫每日必来消遣的地方。园子里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透着官家的气派。
“这里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能进来，”裴云湛低声对小暖解释，“连茶点都是御厨亲传的手艺。”
琉璃盏里盛着晶莹剔透的荷花酥，每一层酥皮都薄如蝉翼。
“这酥皮竟有二十西层？”小暖惊叹道，小心翼翼地用银箸夹起一块。
裴云湛捻起一块喂到她唇边：“尝尝。”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角，惹得她耳根发烫。“这是用荔枝蜜做的馅，特意为你点的。”
就在小暖细细品味时，雅间的门被推开。陆卫一袭暗纹飞鱼服，腰间悬着绣春刀，目光阴鸷地扫过二人。
“裴大人好兴致，”陆卫冷笑，“罢官了还能来清风雅苑？看来这停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裴云湛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给小暖斟茶：“陆大人消息倒是灵通，可惜错了——我是停职，不是罢官。”他忽然抬眸，目光如刀，“何况，我夫人爱吃什么，纵是龙肝凤髓也摘得。”
陆卫的目光在小暖颈侧的红痕上停留片刻，指节捏得咔咔响："靠女人养的男人，也配提'摘'字？罢官一时轻快，可若长期没有俸银……“
裴云湛忽然转头看向小暖，眼中闪过戏谑：“梅娘昨晚睡前说要养为夫——”他指尖挑起她下巴，“可还作数？”
小暖虽不解其意，却挺首腰背：“当然！梅娘凭厨艺足以养家。”她一字一顿，“夫君只需做喜欢的事就好。”
裴云湛微微一笑，瞟向陆卫：“陆大人听见了吧？梅娘对在下可是情深义重。”
陆卫冷哼一声，他不经意间瞟见小暖颈间红痕，眼底闪过杀意：“只怕云湛兄得意不了多久。没有官皮护着，小娘子难保不被抢走。”
裴云湛倏然从座下抽出长刀，“在下虽没了官印，倒还有这个。”
外间脚步纷乱，狗腿子沈沧带着人冲了进来，厉声道：“裴云湛己革职，不得进入清风雅苑，轰出去！”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谁说裴大人被革职了？”
帘子掀开，进来一位青色官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名衙役。
陆卫认得，此人是刑部主事李岩。见他手持公文，陆卫冷笑道：“李大人手中拿着的，可是罢黜裴云湛的公文？”
李岩扫了陆卫一眼，转向裴云湛拱手道：“下官奉刑部尚书崔大人之命，特来宣布裴大人官复原职。”他将公文双手奉上，“另外，还有个恶贯满盈的嫌犯等着大人去拿。”
陆卫顿时脸色煞白。
裴云湛接过公文，淡淡一笑，“浮云二日，这就又要回去点卯了。”
李岩笑道：“京城治安可离不开裴大人。崔大人盼着您快回去呢。”
裴云湛执起小暖的手，带着她离席。经过陆卫身边时，他轻笑道："陆大人御下有方，陈西供词上的签字，真漂亮。"
离园时，裴云湛将小暖送上马车。他轻轻将她鬓边乱发拂好：“今日扫了娘子的兴致，改日再补上。”
小暖笑着摇头：“大人公务要紧。”
裴云湛转身对乌夜吩咐：“送夫人回衙门，加派人手守着。”
马车缓缓驶离，裴云湛回望远远立于园中、满眼不甘的陆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