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一路上,小暖都没说话。
回到家,院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巡城司的亲信们默契地守在院外,无人敢靠近主屋半步。
裴云湛心慌意乱,陆卫的谋夺、小暖的沉默,像一把钝刀反复碾磨着他的神经。他急需确认她的归属,仿佛只有占有她,才能压下那股不安。
一进院,他便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廊柱上,灼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梅娘……”
小暖身子一颤,指尖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襟,却又迅速松开,柔弱地推拒:“夫君,你先等等……”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云湛充耳不闻,指尖己挑开她的衣带,唇沿着她的锁骨啃咬而上,动作又急又重,像是要借此掩盖什么。小暖终于忍不住,颤声问:“夫君……可有事瞒着梅娘?”
裴云湛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更炽热的欲望覆盖。他低哑道:“有什么话……去床上说。”
小暖瞬间意识到——他想糊弄过去!
她心头火起,积蓄多时的委屈与愤怒骤然爆发。她猛地发力,一把推开他:“我讨厌大人这样!”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惊住了眼前的裴云湛。
他猝不及防,愕然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映得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陆卫说得对,大人心里装着别人,何必勉强自己娶梅娘?”她抬手擦去眼角不小心掉下来的泪水,转身冲向西厢。
裴云湛僵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抬脚想追,却见小暖己“砰”地甩上门,落栓声清脆刺耳,震得他耳膜生疼。
院内骤然安静,只剩晒衣绳上的衣裳在风中轻轻摇晃。裴云湛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究竟在做什么?
***
暮色渐沉,院中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簌簌作响。小暖蜷在床角,指尖无意识地着被角。
门上轻轻叩了三下,传来夫君的声音:“梅娘,好歹用些饭食……”
小暖翻了个身,不说话。
屋内传来被褥翻动的窸窣声,像一把钝刀磨在心裴云湛的心口。
“是我不好。”裴云湛最终抵着门板低声道,“你不想理会我,但也别熬坏身子。”
等了半晌,门内还是没有回应,裴云湛只好道,“我让苏折枝来陪你……我暂且搬出去住几日,等你气消了再回来,可好?”
厢房内,小暖听见院门开合的吱呀声,听见乌夜领命离去的脚步声。
苏折枝提着灯笼踏进院子时,正瞧见裴云湛孤身站在枣树下。
“云湛,你都是成亲的人了,搬去衙门住,是想让整个巡城司看笑话?”苏折枝挑眉,余光扫向西厢那盏孤灯,“妹妹我带回去住几天。等她气消了,你可得备好解释。”
裴云湛沉默颔首。
小暖在屋里听见苏折枝熟稔地唤“云湛”,才发觉她是整个小队里,唯一能与夫君平起平坐的人。
苏折枝说带她去散心,小暖暗暗松了口气。
小暖终于走出房门,裴云湛拿着披风迎上来,细心地帮她披上,系上带子,叮嘱道:“听苏姐姐的话,别惹麻烦。”
小暖用斗篷的帽子将脸全然遮住,声音虽轻,却像淬过冰水似的:“梅娘不在,大人想见谁便可以见谁了。”
“你……”裴云湛的心好像被紧紧揪了一把。
苏折枝看看他俩,笑着打圆场:“好了,都少说两句。”又对小暖说,“姐姐那儿好多好玩的,带你去见识见识,别同他置气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苏折枝斜倚在软垫上,看着闷闷不乐的小暖:“妹妹刚才那话,吵架该不会是因为谢云裳吧?”
小暖指尖一顿:“夫君瞒着我,把钱拿去给云裳赎人……”她声音越说越低,最后几乎成了气音,“若他早些说,我……”
“你会同意吗?”苏折枝突然打断,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小暖猛地抬头,眼眶还泛着红,却咬牙道:“不同意!凭什么!”
——像只炸毛的猫儿。
车辕上的乌夜“噗嗤”笑出声,苏折枝也勾唇:“妹妹这真性情,我喜欢。”
“我也喜欢!”乌夜插嘴,又被苏折枝一扇子敲在肩上.
“好好驾你的车。”
苏折枝拢了拢衣袖:“裴云湛就是个烂好人,你若真不要他,陆卫可等着捡漏呢。”
小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姐姐觉得我做得对?”
“当然!”苏折枝扬眉,“人活一世,只图痛快,凭什么委屈自己?”
乌夜又插话:“就是!梅娘别怕,咱们巡城司兄弟都站你这边!”
这回苏折枝没拦他,反而笑着递去一块桂花糕:“赏你的,闭嘴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