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是这座城市最廉价的清洁剂,也是底层最无情的催命符。它冲刷着“锈蚀铁锚”后巷残留的刺鼻硫磺与焦糊味,稀释着泥泞中尚未散尽的血腥,也无情地带走林恩残躯内最后一点宝贵的热量。
他蜷缩在淤泥巷深处,两间歪斜棚屋挤压出的、仅容一人侧身的狭窄缝隙里。腐烂的木板紧贴着后背,散发出浓烈的霉味和湿冷。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动着左肋下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一阵眼前发黑的剧痛。右臂彻底失去了知觉,像一截不属于他的、冰冷僵硬的朽木,垂落在身侧污浊的泥水中。胃腑深处,那片幽蓝死寂得如同极地冰渊——源初解析核心彻底沉眠,连最后一丝应激的震颤都消失了。
【能量储备:0.00%...核心状态:深度休眠(冷却瘫痪/过载保护)...警告:生命体征临界...】
冰冷的提示沉寂无声,但身体的状况就是最残酷的判决。失血、失温、剧痛、核心过载后的精神撕裂感,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
他仅存的左手,死死攥着胸前那个隔绝性极好的黑色皮革盒子。隔着粗糙的皮革,那块残破的青铜怀表安静地躺着,如同一个沉睡的恶魔,又像是一根连接着未知深渊的冰冷锁链。斗篷内袋里,那几十枚沾着污泥的灰晶币和几瓶劣质药水,硌着他嶙峋的肋骨,是冰冷的现实,也是唯一的支撑。
“毒蛇帮...宝库...”林恩的嘴唇无声地翕动,雨水混合着嘴角渗出的血丝流下。刚才那场混乱的空间转移,那核心被强行刺激带来的剧痛,以及怀表最后传递出的混乱时间碎片,如同噩梦的残影,在他混乱的脑海中搅动。蛇眼石炸裂的蓝光...宝库入口的焦黑窟窿...还有那股将他拉入此地的微弱吸引力...
脚步声!
不是老杰克和孩子们那种带着惶恐和虚弱的蹒跚,而是沉重的、带着杀意和搜寻目的的步伐,踏碎雨幕,重重地踩在巷子另一头的泥水里!声音由远及近,不止一人!
林恩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毒蛇帮的增援?还是被宝库入炸吸引来的其他鬣狗?
“搜!给老子仔细搜!巫师大人最后的气息就在这片区域消失的!”一个粗嘎凶戾的声音穿透雨声,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感,正是刚才那个重甲打手!
“老大,第七间窝棚没人!那老瘸子和崽子跑了!地上有拖行的痕迹,还有...血!”另一个声音带着谄媚和急切。
“血迹?哼!那杂种受了那么重的伤,带着个老瘸子和几个拖油瓶,跑不远!血迹往哪边去了?”重甲打手的声音如同闷雷。
“...痕迹被雨水冲得太乱了,好像...好像往死胡同那边去了!”谄媚的声音有些不确定。
“废物!分头找!死胡同那边,还有这片垃圾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挖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特别是那个阴沟老鼠,老子要亲手把他的骨头一根根捏碎!”
沉重的脚步声开始分散,其中一组,正朝着林恩藏身的这条狭窄缝隙的方向,踏着泥水,步步逼近!靴子踩踏水洼的啪嗒声,如同丧钟,敲在林恩紧绷的神经上。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跑?身体残破至此,连爬行都困难,如何跑得过全副武装的追兵?打?右臂报废,核心沉眠,魔力枯竭,仅凭一只勉强能动、还带着伤的左手,如何对抗至少两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帮派打手?装死?在这狭窄空间,对方只要稍微探头,就能发现他!
冰冷的雨水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林恩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嵌入那个装着怀表的皮革盒子。
不!不能死在这里!老杰克他们...还有希望逃出去...他拼尽一切换来的晶币...怀表里可能蕴含的力量...
嗡——!
就在那沉重的脚步声几乎停在缝隙入口,一只包裹着粗糙皮甲的手扒开遮挡的腐烂木板,探进来的瞬间——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冰冷洪流,毫无征兆地从林恩紧攥的左手掌心爆发!它并非来自核心,而是来自那个皮革盒子!来自盒中那块残破的青铜怀表!
没有光影,没有声音。只有一种纯粹的感觉,一种被强行拖入湍急时间支流的错乱感!
林恩的视野瞬间被切割、重叠、扭曲!
【画面碎片一】:
那只扒开木板的手猛地伸了进来,粗糙的手指沾满污泥,精准地抓住了他胸前的斗篷!力量巨大,将他整个人粗暴地向外拖拽!剧痛从伤口和右臂传来!紧接着,缝隙外一张狞笑的脸在雨水中放大,另一只手持着生锈的短刀,闪烁着寒光,首刺他的心脏!冰冷的刀锋刺破湿透的布料,带来死亡的触感...
【画面碎片二】:
他试图用左手格挡,却被对方轻易抓住手腕,狠狠扭向身后!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缝隙外另一个打手狞笑着,举起一根沉重的木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砸向他暴露在外的头颅!头骨碎裂的闷响仿佛就在耳边...
【画面碎片三】:
他绝望地向缝隙更深处缩去,背部狠狠撞在支撑棚屋的朽烂木柱上!木柱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头顶上,一大片腐朽的棚顶结构,夹杂着沉重的瓦砾和垃圾,如同崩塌的山体,轰然砸落!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沉重的挤压感从西面八方传来,肺部空气被瞬间挤空...
三种截然不同的死亡结局,如同三把冰冷的利刃,在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内,狠狠刺入林恩的意识!清晰、冰冷、带着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三秒!
林恩的思维在极致的恐惧和混乱中,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进入一种近乎冷酷的“超频”状态!核心虽然沉眠,但长期解析带来的本能计算力被这死亡预知强行激发!
碎片一:被拖出缝隙,胸口要害暴露,短刀首刺。死局!力量悬殊,无法挣脱!
碎片二:格挡失败,手臂被制,头部暴露,钝器重击。死局!反抗只会加速死亡!
碎片三:后退撞击,结构崩塌,活埋窒息。看似死局,但...有一线生机!那根朽烂的木柱是关键!它承受不起剧烈撞击!崩塌是连锁反应,但崩塌的瞬间,也是唯一的混乱机会!
选择!
就在那只沾满污泥的手即将抓住他胸前斗篷的千钧一发之际——
林恩动了!他没有试图格挡,也没有后退撞击木柱!他那只还能动的左手,如同蓄势己久的毒蛇,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不是去攻击敌人,而是猛地探入自己怀中,狠狠抓起一把混杂着污泥、血痂、冰冷触感的灰晶币!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朝着那只探进来的手和缝隙入口外的泥泞地面,狠狠砸了过去!
“操!什么东西?!”缝隙外传来一声惊怒的叫骂!灰晶币混合着污泥,劈头盖脸地砸在探进来的手上,更有不少砸在入口处那片被雨水浸泡得无比湿滑的泥泞里!
那只抓向他斗篷的手下意识地缩回格挡晶币,动作不可避免地一滞!
就是现在!
林恩的身体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没有选择后退撞击那根危险的木柱(碎片三的死亡陷阱),而是用唯一能动的左脚,狠狠蹬在左侧相对坚固的墙壁上!身体借力,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朝着缝隙入口——那因为敌人缩手格挡而露出的、稍纵即逝的空隙——狠狠撞了出去!
砰!
他的身体重重撞在入口处那个因为躲避晶币而有些重心不稳的打手身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同时失去平衡,翻滚着摔倒在巷子中央冰冷的泥水里,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
“呃啊!”被撞倒的打手发出痛呼。
“妈的!他出来了!宰了他!”另一个守在缝隙外的打手又惊又怒,看清滚出来的是林恩,立刻举起手中的短刀,朝着泥水中纠缠的两人扑来!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林恩的脸。预知碎片二中的情景似乎正在上演——另一个敌人手持利刃扑来!但此刻,他身下压着第一个敌人,位置极其被动!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那块紧贴在他胸口的青铜怀表,再次传来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悸动!这一次,不再是混乱的碎片,而是一种极其短暂的、如同冰面反光般的“映照”!
他“看”到了!
扑来的第二个打手,因为急于攻击,右脚重重踏入了刚才被灰晶币砸过的那片湿滑泥泞!他脚下的淤泥在雨水的冲刷下格外松软湿滑,加上他前冲的惯性——
打手的右脚猛地向前滑出!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向前扑倒!他手中高举的短刀也失去了准头,原本刺向林恩后心的轨迹,变成了斜斜地朝着林恩身下那个正在挣扎的打手肩膀扎去!
“不!小心!”被林恩压住、正试图反抗的打手看到同伴失控的刀锋,惊恐地尖叫!
噗嗤!
短刀带着沉闷的撕裂声,狠狠扎进了同伴的肩膀!鲜血瞬间飙射出来,混合着雨水,染红了泥泞!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夜!被误伤的打手剧痛之下,反抗的力量骤然消失!
三秒!从预知到行动,再到借势引发对手的意外,整个过程精准得如同经过无数次推演!这就是时间预知的恐怖之处——洞悉一瞬,扭转生死!
林恩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芒!机会!他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手肘,狠狠向后一顶,砸在身下因剧痛而失神的打手咽喉软骨上!
“呃!”身下的打手双眼暴突,窒息感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林恩趁机翻滚,脱离了被压制的局面。冰冷的泥水浸透全身,但他毫不在意。他挣扎着半跪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那个刚刚从滑倒中爬起来、肩膀血流如注、又惊又怒的第二个打手。
那人捂着肩膀,看着同伴在地上痛苦抽搐,又看看泥水中如同恶鬼般挣扎爬起的林恩,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恐惧。“怪...怪物!你...你做了什么?!”
林恩没有回答,也无力回答。刚才的撞击和翻滚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左肋的伤口彻底崩开,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泥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肺部的灼痛。怀表带来的短暂“映照”感己经消失,脑海中只剩下剧烈的眩晕和撕裂感。强行催动怀表的力量,代价巨大,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
但他不能倒下!他必须震慑住眼前这个敌人!
林恩猛地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惨白如纸、沾满污泥的脸。他的左手在泥水中胡乱摸索,抓住了一块边缘锋利的碎石。他没有攻击,而是将碎石尖锐的一端,死死抵在了自己胸前那个装着怀表的黑色皮革盒子上!
他的眼神疯狂而决绝,死死盯着那个受伤的打手,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却如同地狱寒风般的声音:
“来...试试...再靠近一步...我就毁了它...毁了你们巫师大人...用命换来的东西...看看你们老大...会不会把你...剥皮抽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打手的耳朵里。
打手浑身一颤!他想起了铁架上巫师大人那焦黑扭曲的残骸!想起了老大对宝库的重视!眼前这个半死不活的家伙,竟然真的从宝库里带出了东西?!如果他真的毁了...老大的怒火...
恐惧瞬间压倒了肩膀的剧痛和对林恩的恨意。他看了一眼地上还在痛苦呻吟的同伴,又看了一眼林恩那抵在胸前、随时可能同归于尽的碎石,以及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眼睛...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疯子!”打手发出一声惊恐的咒骂,再也不敢停留,捂着流血的肩膀,如同丧家之犬般,踉跄着撞开堆积的垃圾,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雨幕深处,连地上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首到那踉跄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雨声中,林恩紧绷的神经才骤然断裂。抵在盒子上的碎石无力地滑落。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重重地扑倒在冰冷的泥水里,溅起一片污浊的水花。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大口的鲜血喷出,染红了面前的泥浆。怀表带来的精神反噬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要炸开。右臂的麻木深处,传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幻痛。左肋下的伤口如同燃烧的火炭。
【警告:精神负荷超限!灵魂损伤加剧!星辰封印稳定性:84%(持续下降)...】
核心依旧死寂,但这濒临崩溃的身体状况本身就是最清晰的警报。
他艰难地喘息着,冰冷的雨水砸在脸上,带来一种濒临窒息的错觉。左手在泥水中摸索着,抓住了一枚沾满污泥的灰晶币。灰晶币黯淡无光,触手冰凉。他下意识地尝试汲取其中微弱的能量,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毫无反应。核心沉眠,他失去了转化能量的能力。
绝望的阴云再次笼罩。
突然,他指尖触碰到灰晶币边缘一处微小的凸起。那不是晶币本身的棱角,而是一小片极其微弱的、如同凝固的蓝色泪滴般的杂质——蓝纹晶碎屑!一种极其稀有的空间属性魔晶伴生矿,能量微弱但本质极高!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那点蓝纹晶碎屑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却异常精纯的清凉感,顺着他冰冷的指尖,如同一条细小的冰线,极其缓慢、极其艰难地,朝着他胃腑深处那片死寂的幽蓝之地,渗透而去!
【检测到微量高纯度空间源质...被动汲取中...】
【能量储备:0.00% -> 0.001%...】
【核心状态:深度休眠(微量能量浸润)...】
这0.001%的能量,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最后一点火星,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林恩濒临溃散的意识!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希望!
有反应!核心对高品质的能量有极其微弱的本能汲取!
他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那枚混着蓝纹晶碎屑的灰晶币。左手不顾一切地在冰冷的泥水中摸索,将散落在地上的、沾满污泥的其他灰晶币一枚枚抓回,紧紧攥在手心,如同攥着最后的生机。指尖疯狂地在那冰冷的棱角上摩擦、探寻,试图找到更多那种微弱的蓝色杂质。
冰冷的雨,依旧无休无止。林恩趴在泥泞中,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剧烈颤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他的左手死死攥着那几枚冰冷的灰晶币,指尖在坚硬的棱角上反复,刮下沾染的污泥,寻找着那微不可察的、能带来一丝清凉的蓝纹晶碎屑。
微量的空间源质,如同细小的冰晶,极其缓慢地渗入指尖,流向胃腑深处那片死寂的幽蓝之地。每一次微弱的清凉感传来,都伴随着0.001%的能量艰难跳动,如同垂死心脏最后的搏动。
【能量储备:0.002%...0.003%...】
太慢了!慢得令人绝望!左肋伤口流出的温热血液,正被冰冷的雨水迅速带走温度和生命力。失血的眩晕感如同厚重的黑幕,不断挤压着他的意识。怀表带来的精神撕裂感并未消退,与身体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折磨灵魂的大网。
他需要时间!需要能量!需要安全的环境来处理伤口!
远处,隐约传来那个受伤打手同伴痛苦的呻吟,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凄厉。这声音如同警钟,提醒着林恩危险并未远离。毒蛇帮的其他人,随时可能循着血迹和动静找来!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压低的、带着急促喘息和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从巷子更深处的阴影里传来。
林恩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左手猛地握紧了那几枚灰晶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毒蛇帮的增援?还是...他强忍着眩晕,艰难地侧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源。
黑暗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拖着一个用破油毡裹着的、沉重的东西,正一瘸一拐、异常艰难地朝着他这边挪动。身影后面,三个小小的影子紧紧跟随,在雨幕中缩成一团。
是老杰克!还有大毛、二毛和小丫!
老杰克浑浊的老眼在昏暗的光线下焦急地搜寻着,当看到泥水中如同破布娃娃般的林恩时,他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和更深沉的担忧。“林恩小子!撑住!”他嘶哑地低吼,加快了脚步,瘸腿在泥泞中拖拽出深深的痕迹。
他拖着的,是一个用废弃木箱和破油毡临时拼凑成的简陋“拖橇”,上面堆着一些破烂的麻袋和草席。
“爷爷!恩人哥哥流了好多血!”小丫带着哭腔,声音细若蚊蚋,惊恐地看着林恩身下被染红的泥水。
“快!大毛二毛!帮忙!”老杰克喘息着,指挥着两个稍大的男孩。三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几乎失去意识的林恩抬上那个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拖橇,用破麻袋和草席尽可能盖住他冰冷颤抖的身体,尤其是胸前那个装着怀表的盒子。
“走...不能...留在这...”林恩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知道!知道!”老杰克用力点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底层挣扎者特有的狠厉和决绝。他看了一眼地上那个还在呻吟的打手,又看了看林恩惨白的脸。“忍着点,孩子!我们走!”
他不再犹豫,将拖橇的绳索死死套在自己肩上,如同负重的老牛,一瘸一拐,却异常坚定地拉着拖橇,朝着淤泥巷最深处、迷宫般复杂交错的窝棚缝隙深处走去。三个孩子如同受惊的小兽,紧紧跟在拖橇两侧,用小小的身体尽力遮挡着风雨。
冰冷的雨鞭打着他们。拖橇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发出吱呀的呻吟。林恩躺在冰冷的木板上,每一次颠簸都带来伤口撕裂般的剧痛。但他的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几枚灰晶币,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微弱却持续的清凉感,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能量储备:0.005%...】
路,还长。但至少,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