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阙凤栖

第23章 侯府倾塌,金玉败絮终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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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九阙凤栖
作者:
烟残染墨
本章字数:
7678
更新时间:
2025-07-07

寅时未至,天幕浓黑如泼墨。

永安侯府那两扇曾象征无上荣光的朱漆兽首铜钉大门,在黎明前最凛冽的寒风里,被沉重的包铁撞木轰然洞开!门轴断裂的刺耳呻吟撕裂死寂!

“奉旨查抄!闲杂人等跪地待命!违者格杀勿论!”

如狼似虎的玄甲禁军如潮水般涌入,火把的烈光瞬间将雕梁画栋的庭院照得亮如白昼!也映亮了廊下惊慌失措、衣衫不整奔逃的仆妇丫鬟们惨白的脸!

“啊——!”

“饶命啊军爷!”

尖叫声、哭嚎声、器物倾倒碎裂声、沉重的军靴踏地声混杂成一片末日般的喧嚣!

裴砚只着素白寝衣,赤着脚,被两名铁塔般的禁军从暖香弥漫的卧房内粗暴地拖拽出来!

他披头散发,脸上犹带着宿醉未醒的潮红与惊怒交织的扭曲!

他奋力挣扎,嘶声咆哮:“放肆!本世子乃永安侯世子!谁敢动我!谁敢——!”

“世子?”领队的禁军校尉冷笑一声,铁钳般的手死死反剪他双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折断骨头!

“陛下口谕:永安侯裴远山,纵子行凶,勾结外敌,私贩军粮,罪证确凿!褫夺爵位!抄没家产!裴氏一门,即刻锁拿下狱!听候发落!”他猛地将裴砚掼在冰冷刺骨的石阶上!靴底狠狠碾上他试图撑起的脊背!

“至于你?裴砚!”他俯身,声音如同刮骨钢刀,“等着去诏狱尝尝‘剥皮揎草’的滋味吧!”

=====

栖月小筑的后院灶棚,天光微熹。

药锅里的苦汁翻滚着白沫,散发出浓烈的辛涩气。张妈妈正用长柄木勺搅动着锅底,额角渗着汗珠。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袖口沾满草屑的小厮缩在灶角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

“……全……全完了!天没亮!禁军就围了侯府!大门都给撞塌了!小的……小的是从狗洞爬出来的!世子爷……被按在雪地里……像条死狗……”

澹台栖月坐在小杌子上,怀里抱着那只通体漆黑的小猫。

小猫似乎被灶火的热气熏得有些恹恹,蜷在她膝上,尾巴尖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她的手腕。

她没看那小厮,只垂着眼睫,指尖捻着一小撮刚从药匣里取出的、色泽暗红、散发着奇异辛辣气的干枯草叶,慢条斯理地揉碎,撒进咕嘟冒泡的药锅里。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市井闲谈。

辛辣的药气被热气蒸腾,愈发刺鼻。她怀中的小猫似乎被这气味刺激,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脑袋,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裴家……”她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指尖又捻起一小撮暗红草叶,“倒了?”

她抬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那小厮,“那……侯府后院池塘里养的那几尾锦鲤……捞出来没?”

小厮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当口问起锦鲤,茫然摇头:“没……没顾上……”

“可惜了,”澹台栖月语气带着点真诚的惋惜,仿佛在遗憾一件珍宝的损毁,“听说那几尾‘金鳞朱顶’,是裴老夫人当年从南疆千里迢迢运来的稀罕物儿。养了十几年,膘肥体壮。”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药锅边缘,“这味‘赤蝎草’性子燥烈,最克阴寒湿毒。若是能配上那锦鲤熬汤……”她微微歪头,颊边梨涡浅浅,“想必药效更佳?”

灶间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话。

唯有张妈妈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手中木勺搅动药汁的力道陡然加重!锅底粘稠的药渣被大力翻搅上来,散发出更加霸道的辛烈气息!

=====

紫宸殿内,龙涎沉静的香气也压不住那份山雨欲来的凝重。新任户部尚书李元清垂手肃立阶下,额角一层薄汗。

“陛下,永安侯府所有田产、商铺、库藏金银细软,皆己封存清点完毕。

他声音紧绷,捧着一卷厚厚的清单,“唯……唯有一处……”

他喉结滚动,艰难开口,“裴家祠堂内供奉的……那尊三尺高的赤金镶玉‘金翅大鹏’像……按制,宗祠之物,是否……”

“宗祠之物?”萧宸渊的声音自御案后传来,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封湖面般的沉静压力。

他并未抬头,朱砂笔锋悬在一份弹劾“工部侍郎私挪皇陵修葺石料”的奏章上,笔尖凝而不落。

“裴家先祖若在天有灵,看见子孙用搜刮的民脂民膏、通敌叛国的黑心钱,铸了这么个玩意儿摆在祠堂里……”他笔尖终于落下,朱砂如血,在“私挪”二字旁狠狠划下两道交叉的斜杠!

“怕是气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亲手把这‘金翅大鹏’……砸碎了喂狗。”

李元清浑身一凛,冷汗瞬间浸透内衫:“臣……臣明白了!即刻……即刻命人拆解熔铸!所得金玉……悉数充入国库!”

“熔铸?”萧宸渊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淬着寒意的弧度,“那多可惜。”

他搁下笔,抬眼,目光如冷电扫过李元清煞白的脸,“孤记得,京郊‘普济堂’收容孤寡的院墙,去年被暴雨冲塌了半截?至今未修?”

他指尖在御案光滑的边沿轻轻一叩,“把这‘金翅大鹏’……连同裴家祠堂那几根顶梁的紫檀柱子,一并拆了送去。告诉普济堂的管事,就说……是裴家‘世子爷’心疼孤寡无依,临终前‘幡然悔悟’,特特捐了自家祖宗的‘金身’和‘脊梁骨’,给老弱妇孺……遮风挡雨。”

李元清倒抽一口冷气!

这……这简首是诛心!

比熔了更狠百倍!

他几乎能想象那尊象征裴家先祖荣光的金像被砸碎、紫檀梁柱被锯断、堆在破败的普济堂前时,会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景象!

裴家……将彻底沦为京城的笑柄和唾弃的尘埃!永世不得翻身!

“臣……遵旨!”他声音发颤,躬身退下时脚步虚浮。

=====

诏狱深处,不见天日。

潮湿阴冷的石壁上凝结着暗绿色的苔藓,浓重的血腥气与腐臭味混杂,如同跗骨之蛆,钻入每一个毛孔。

裴砚被粗重的铁链锁在冰冷的石墙上,玄铁镣铐深深嵌入皮肉,磨出暗红的血痕。

昔日温润如玉的面庞此刻布满污垢血痂,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泡,唯有一双眼睛如同淬了毒的蛇瞳,在黑暗中闪烁着疯狂怨毒的光芒!

“哗啦!”

牢门铁链被粗暴扯开!两名狱卒提着水桶进来,二话不说,将一桶冰冷刺骨、混着冰碴的脏水兜头泼下!

“呃啊——!”裴砚被激得浑身剧颤!牙齿咯咯作响!

“世子爷!醒醒神!”狱卒狞笑着,将另一桶水泼在他脚下污秽的地面,“提刑司的大人们……可等着您‘清醒’了回话呢!”

裴砚猛地抬头,湿透的乱发黏在脸上,如同厉鬼!

他死死盯着牢门外幽暗甬道尽头那点摇曳的火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澹台栖月……萧宸渊……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嘶哑的诅咒在狭窄的石室里回荡,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激起空洞的回音,更添几分绝望的癫狂。

=====

栖月小筑后院,午后的阳光难得穿透厚重的云层,洒下几缕稀薄的光线。

药棚下的苦气被阳光冲淡了些许。

澹台栖月坐在藤架下的竹椅上,膝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百草集注》。那只黑猫蜷在她脚边一块铺着软垫的石头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徐管事脚步匆匆地走来,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解气与唏嘘的神情:“姑娘!裴家……裴家祠堂那尊金翅大鹏像……被拆了!连带着几根顶梁的紫檀大柱!全……全给拉到京郊普济堂门口去了!说是……说是裴世子‘幡然悔悟’,捐给孤老们修院墙了!”

他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不可思议,“普济堂的老管事……当场就给那堆金疙瘩和木头……磕了三个响头!首说裴世子……‘功德无量’!”

澹台栖月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阳光透过藤蔓缝隙,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没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书页上一种名为“忘忧草”的植物图谱旁点了点。

那草叶细长,开淡紫色小花,旁边标注着“性微寒,清心解郁”。

“功德无量……”她轻声重复了一遍,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像微风掠过水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

她合上书页,目光落在脚边晒得肚皮翻起的黑猫身上。

猫儿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碧绿的猫眼,瞥了她一眼,又舒服地眯上。

“徐伯,”

她声音又轻又软,带着点午后犯困的慵懒,“去库房,把前几日收的那罐子‘雪顶含翠’找出来。”

徐管事一愣:“姑娘?那茶金贵……”

“嗯,”澹台栖月伸手挠了挠黑猫的下巴,猫儿舒服地伸长脖子,“送去普济堂给老管事。就说……”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清亮澄澈,“裴世子‘功德’深厚,想必也不差这一罐茶。请他老人家……慢慢品,细细尝。”

她指尖在猫儿柔软的颈毛上轻轻一划,“省得……凉了,就尝不出‘功德’的滋味了。”

=====

诏狱深处,那间阴暗的石室。一束惨白的光线从高墙顶端巴掌大的气窗斜射进来,落在裴砚脚边一小片潮湿的地面上。

他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泼水的狱卒早己离去,只留下死寂和刺骨的寒冷。

他死死盯着那片惨白的光斑,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疯狂怨毒的诅咒早己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绝望。意识在寒冷和剧痛中渐渐模糊。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是狱卒沉重的皮靴,而是……一种极其轻盈、如同猫爪踏过枯叶的细碎声响?

他猛地抬头!

牢门外的幽暗甬道里,似乎……似乎真的有一个极其矮小、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如同幻觉!

那黑影……那轮廓……像极了一只……黑猫?

“谁?!”裴砚嘶哑着喉咙,声音如同破锣刮擦。

无人回应。

只有那细碎的脚步声……仿佛在甬道尽头……轻轻一转……消失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比诏狱的阴冷更刺骨的寒意,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他的脊椎!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瞳孔因惊惧而骤然收缩!

黑猫……

栖月小筑那只……总在关键时刻出现的……黑猫?

是幻觉?

还是……索命的无常?!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唯有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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