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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色之径的空气依然甜腻，兰花熏香像无形的纱，缠绕着每一个呼吸。
赛琳娜没有坐在露台，她站在一幅巨大的王都地图前。那地图并非纸质，而是用魔法光线投影在空气中，立体而精确，每一条街道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我以为你会选择离开。”她转过身，手中把玩着一枚金色的赌场筹码。“带着我的那点‘善意’，找个小地方，舔舐伤口。”
凯尔的目光越过她，落在那幅巨大的光影地图上。“你父亲的棋盘上，你想让我扮演什么角色。”
赛琳娜的嘴角微微上扬，她走到他面前，将那枚冰凉的筹码丢了过去。
凯尔接住。
“官方规则很简单，活下来，然后赢。”她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空中那幅光影地图的中心，皇家竞技场的位置。“潜规则是，在这里，没有规则。”
她绕着凯尔走了一圈，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秒针在倒数。“瓦伦西亚公爵，是这场游戏最大的庄家。他能决定谁和谁对战，能决定比赛中出现什么样的‘意外’。比如，让一只本该关在笼子里的奇美拉，‘不小心’挣脱锁链。又或者，让某个裁判的视力，在关键时刻突然失灵。”
她停下脚步，与凯尔面对面。“他为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赛琳娜打了个响指。一张羊皮纸，从旁边的暗格中滑出，悬停在两人之间。上面是一份名单，用猩红的墨水书写。为首的，是几个臭名昭著的佣兵团与骑士小队。
血肉磨盘。
黑钢之牙。
哭泣女士的荆棘骑士。
而在名单的最下方，用最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个新名字。
黎明之刃。
“我父亲的‘黑名单’。”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所有挡了他路，或者让他不快的人，都会出现在上面。恭喜你，凯尔·冯·埃德蒙，你只用了几天时间，就获得了别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殊荣’。”
凯尔看着那份名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公爵的打压，不会停止在商业封锁上。
“所以，我的胜利，就是你用来对抗他的武器。”他陈述道。
赛琳娜收回名单，羊皮纸在她手中化为飞灰。“很简单，我要你赢。踩着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拿到这次竞技场的冠军。”
“你觉得这可能吗。”
“我不在乎可能性。”赛琳娜的红唇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我只看结果。我可以给你你需要的一切。最好的装备，最稀有的药剂，最精准的情报，甚至，我可以给你找来帝国最好的战术教官，教你们如何在团队战中活下来。”
她给出的条件，每一个都足以让任何佣兵团疯狂。
“回报呢？”
“在竞技场中，你必须带领‘黎明之刃’，杀进前三。如果你做到了，我们的合作继续。如果你失败了，或者死在了里面，那我们的协议，就此作废。你和你的团队，会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从王都彻底消失。我父亲会很乐意处理这些‘垃圾’。”
这个女人，在用一场豪赌，来测试他这把刀的锋利程度。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需要一把不受控制的刀，去搅乱一盘棋。”赛琳娜走回那幅光影地图前。“我父亲想通过这次竞技场，向雄狮帝国展示他的力量，巩固他的地位，顺便，和王室里的某位殿下，完成一笔肮脏的交易。而你的出现，你的胜利，将是送给他，也是送给那位殿下的一记耳光。你的胜利，是我在这场交易中，压在另一边的筹码。”
凯尔终于串联起了所有线索。父女相残，王室斗争，帝国叛乱。他与整个黎明之刃，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而赛琳娜递给他的，是唯一一根可以爬出去的绳索。尽管这根绳索上，沾满了剧毒。
为了家族的真相，为了失踪的妹妹莉莉丝。他没有退路。
“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
“我要‘血肉磨盘’的所有资料。”凯尔的回答，让赛琳娜有些意外。“他们的成员，习惯，弱点，所有的一切。我不仅要赢，我还要让瓦伦西亚公爵看到，他引以为傲的屠夫，是怎么被一群来自北境的饿狼，撕成碎片的。”
赛琳娜看着他。片刻之后，她笑了，那双妩媚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成交。”
凯尔转身离开。他没有去看赛琳娜为他准备的那些所谓的“资源”。他知道，这个女人给出的每一样东西，上面都带着钩子。他必须在被这些钩子彻底缠死之前，找到掀翻整个棋盘的方法。
当晚，一辆不起眼的黑色马车，停在了黎明之刃新驻地的后门。
没有金币，没有珠宝。车上走下来三个人。
一个独眼的兽人，刚走进院子，格罗姆就停下了劈砍的动作。他身上的气息，是格罗姆只在部落最年长的萨满身上感受过的，那是历经百战后沉淀下来的血与荣耀。
一个沉默寡言的精灵，背着一张古老的符文长弓，他只是看了雪莉一眼，雪莉就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最后一个矮人，胡子编成了十二条辫子，身上带着浓烈的熔岩与麦酒气味。他径首走到巴顿面前，绕着他和他的塔盾走了三圈，然后吐了口唾沫。“你管这玩意儿叫盾？这他妈是块铁门板！用来挡鸡屎都嫌漏风！”
巴顿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说什么！这可是老子亲手……”
“跟我来锻造室，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盾！”矮人大师一把揪住巴顿的胡子，连拖带拽地走向院子里的锻造室。
最后，马车上留下了一只箱子。夜鸦打开箱子。里面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叠厚厚的卷宗。是“血肉磨盘”每个成员的详细情报。从他们最喜欢的武器，到他们不为人知的隐疾，甚至连他们某个情妇的住址，都记录得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还有一堆标注着各种符文组合的战术图，以及十几瓶颜色各异的炼金药剂。
这些东西的价值，远超凯尔的预期。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矮人的咆哮和巴顿不服气的争辩，独眼兽人沉闷的命令和巨斧破空的声音，还有精灵弓手冰冷的指导。
凯尔没有加入他们。他独自坐在房间里，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那些情报。【真实之眼】将所有信息拆解，重组，在他脑海中构建出无数个战斗模型。
赛琳娜的棋局己经布下。而他，作为棋子，己经开始磨砺自己的獠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