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低吼,黑色宾利在雨夜的燕京城划出一道湿漉漉的轨迹,驶离了那片令人窒息的喧嚣。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却丝毫无法驱散许昭意从骨子里透出的寒意。她裹着沈宴宽大的西装外套,蜷缩在真皮座椅的角落里,像一只被暴雨淋透、惊魂未定的鸟。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发梢滴落,在深色的外套上晕开更深的痕迹。
沈宴没有看她,姿态闲适地靠着椅背,指尖在膝盖上无声地敲击,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扭曲的霓虹光影。车内一片沉寂,只有雨刮器规律地刮擦着挡风玻璃,发出单调的声响。
“为什么帮我?” 许昭意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无法掩饰的警惕。她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尤其是在许家轰然倒塌、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此刻。
沈宴侧过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没有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衬得他眼神更加深邃难测。“许小姐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看到美好的事物被无谓地撕碎,尤其是在我眼前。”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更何况,许家这盘棋,还没到彻底收官的残局。”
“棋?” 许昭意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冰冷的字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父亲不是棋子!”
“在燕京这个名利场,谁不是棋子?” 沈宴轻笑一声,带着洞悉世事的嘲讽,“区别只在于,是执棋者,还是控的棋子。许董…可惜了。” 他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在许昭意苍白的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大厦将倾,独木难支。许小姐,你打算如何扛起这摇摇欲坠的许家?”
许昭意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父亲被捕的画面、家族产业崩盘的消息、那些瞬间变脸的“世交”……所有冰冷的现实再次涌上心头,让她几乎窒息。她强忍着翻涌的情绪,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那是我的事,不劳沈先生费心。”
“哦?” 沈宴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倔强有了一丝兴趣。“有骨气。不过,骨气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意味深长,“如果你真想救许家,保住你父亲,或许…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试试。”
许昭意猛地抬眼,像在无边黑暗中看到一丝微光,尽管那光可能来自更深的深渊。“哪里?”
沈宴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低沉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清晰地敲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京圈真正的主宰,周家。那位深居简出、却掌控着燕京乃至整个北方经济命脉的——周砚深。”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观察着许昭意脸上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只有他,才有能力让检方重新审视许董的案子,才有足够的资本,在一夜之间堵上许氏那个巨大的窟窿。”
周砚深。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在许昭意脑海中炸响。那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滔天权势、铁血手腕、以及令人胆寒的…与许家之间那段讳莫如深的旧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