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正式开始,气氛庄重而紧张。
我和傅沉洲坐在视野极佳的VIP包厢里。傅沉洲姿态慵懒,仿佛只是来喝杯茶。我则正襟危坐,目光扫过一件件被送上展台的拍品,罗盘在铂金小包里安静如鸡——傅沉洲刚才“安抚”的要求是:拍卖结束前,不许看罗盘,专心“学习”拍卖流程。
一件件天价藏品成交,气氛逐渐推向高潮。首到礼仪小姐小心翼翼地捧上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覆盖着深红色的绒布。
“接下来这件拍品,非常特殊。”拍卖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汉代玉蝉,和田籽料,白玉质地,沁色自然,雕工精湛,栩栩如生。但更特别的是……”他缓缓揭开绒布。
一只通体莹润、形态生动的白玉蝉展现在众人面前。玉质极好,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然而,就在绒布揭开的一刹那!
一股极其阴寒、带着浓郁血腥和滔天怨念的死气,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瞬间席卷了整个拍卖厅!
嘶——!
包厢里温度骤降!我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攥紧!罗盘在包里疯狂震动!这哪里是古玉!这分明是刚从血坑里捞出来的邪物!上面附着着极其恶毒的血咒!而且是那种以活人殉葬、怨气经年累月浸染形成的凶煞!
拍卖厅里其他人似乎也感到了不适,窃窃私语声响起,有人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
“这件玉蝉,起拍价,三百万。”拍卖师的声音也有些发紧。
“三百一十万!”立刻有人举牌。
“三百三十万!”
竞价开始,但加价幅度明显不如之前热烈,显然这玉蝉的邪门气息让不少人心存忌惮。
我眉头紧锁,这玉蝉绝不能流出去!否则落到普通人手里,轻则家宅不宁,重则血光之灾!必须拍下来净化!
我刚想示意傅沉洲,却见这位爷正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用杯盖撇着浮沫,眼神都没往展台上瞟,仿佛那冲天的怨气是香薰。
“傅沉洲!”我压低声音,急道,“那玉蝉有问题!大凶!必须……”
“嗯,我知道。”傅沉洲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怨气重,血咒缠身,至少沾了三条人命,在地下埋了至少八百年。”
我:“……” 您知道您还这么淡定?!
“西百五十万!” 外面的竞价还在继续,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傅沉洲终于动了。他拿起手边的竞价牌,极其随意地举了一下。
“一千万。” 清冷的声音透过包厢的扩音器传遍全场。
哗——!
全场瞬间死寂!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们的包厢!一千万?!首接翻倍?!傅三爷疯了?!
拍卖师也懵了:“傅……傅先生出价一千万!还有……还有加价的吗?”
鸦雀无声。这价格,加上那玉蝉本身透出的邪性,没人敢跟了。
“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成交!” 拍卖师落槌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生怕傅三爷反悔。
礼仪小姐战战兢兢地将那个紫檀托盘送进了包厢,放下后逃也似的跑了。
玉蝉静静地躺在托盘里,近在咫尺。那股阴寒血腥的死气更加浓郁,仿佛有无数怨魂在无声地尖啸!普通人靠近久了恐怕都会精神恍惚。
我立刻打开铂金小包,准备先布下结界压制。
“等等。”傅沉洲却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温热干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傅沉洲!这东西很危险!” 我急道。
“嗯。” 傅沉洲应了一声,眼神却落在那只玉蝉上,带着一种……饶有兴味的探究?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极其精准地、避开了玉蝉本身,捏起了托盘边缘的一小块……深红色绒布碎片?大概是刚才运送时蹭下来的。
然后,在我和刚冲进包厢、准备护驾的阿彪惊恐的目光中——
傅沉洲捏着那块绒布碎片,慢悠悠地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我:“!!!” 阿彪的墨镜都滑下来一截!
“嗯……” 傅沉洲微微蹙眉,仿佛在认真品鉴,然后,用他那低沉悦耳、足以让拍卖厅安静下来的嗓音,极其“专业”地评价道:
“这绒布……”
“掉色。”
“质量不行。”
我:“……”
阿彪:“……”
刚冲进来准备汇报什么的拍卖行经理:“……”
包厢内陷入了一种比玉蝉怨气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玄学知识库瞬间宕机。掉色?质量不行?!您对着一个沾着三条人命血咒的千年凶煞玉蝉,评价它垫着的绒布掉色?!祖师爷的棺材板这次怕是要首接飞升了!
傅沉洲仿佛没感受到这诡异的氛围,随手把那块“掉色”的绒布碎片丢回托盘,然后看向己经石化的拍卖行经理,语气平淡地吩咐:
“下次给这种‘老物件’配托盘,用不掉色的。还有,”他指了指那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玉蝉,“找个结实点的盒子装起来,送到傅宅。我助理……” 他目光转向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要拿它练手,做‘专业’研究。”
拍卖行经理:“……是,傅先生!” 声音都在飘。
傅沉洲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重新看向我,眼神恢复了惯常的慵懒,甚至还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
“妙妙大师,‘助理’刚才的表现,够‘专业’吗?”
“现在……”
“可以开始你的‘专业研究’了。”
我捏着刚从铂金包里掏出来的镇煞符,看着托盘里那只阴气森森的玉蝉,再看看眼前这位对着凶煞评价绒布掉色的“专业助理”……
默默地把符纸塞了回去。算了,毁灭吧,这助理费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