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抱着他那堆“法器”(主要是罗盘、铜钱和一碟快撒光的朱砂),带着一只羽毛凌乱、荧光粉都黯淡了几分的青鸾,雄赳赳气昂昂(实则有点色厉内荏)地冲到了苏晚晚的律师事务所楼下。
苏晚晚,顾妙妙最好的闺蜜,职业是能把对方律师怼到怀疑人生的精英律师,业余爱好是研究星座、塔罗以及各种玄学八卦,和顾妙妙堪称“神棍姐妹花”。此刻,她刚结束一个棘手的商业谈判,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一身干练的米白色西装套裙,正站在落地窗前优雅地喝着咖啡,思考晚上是约顾妙妙吃火锅还是去新开的占卜店。
“苏丫头!苏大律师!你要给贫道做主啊!”
一声凄厉(且浮夸)的哀嚎穿透了律所前台的隔音玻璃,惊得苏晚晚手一抖,咖啡差点泼到昂贵的西装上。
她蹙着精致的眉回头,就看到清虚子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道袍上还沾着点可疑的朱砂印,怀里抱着个破布袋,肩膀上蹲着那只标志性的、此刻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的荧光鸟,正拍着律所前台的桌子,唾沫横飞:
“无法无天!简首是无法无天!傅沉洲那小子,仗着有几个臭钱,欺师灭祖!横行霸道!扼杀学术!还…还恐吓神鸟!青鸾都被他吓掉色了!你看看!” 他指着青鸾。
青鸾非常配合地耷拉着脑袋,小绿豆眼里挤出两滴(疑似口水)的“泪水”,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啾…”,翅膀尖还指了指自己确实不那么亮的羽毛,控诉意味十足。
前台小妹一脸惊恐加茫然,求助地看向走过来的苏晚晚。
苏晚晚扶额,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她挥挥手让前台小妹去忙,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清虚子面前,双手抱胸,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哟,道长,您这又是唱哪出啊?妙妙呢?被傅三爷抓去‘双修’了?”
“呸呸呸!什么双修!”清虚子老脸一红(也可能是气的),随即又义愤填膺,“那傅小子!不讲武德!贫道正带领徒儿,与傅家那些科学大才进行一场史无前例、东西合璧、玄科交融的学术盛会!探讨大道至理!他呢?二话不说,闯进来就砸场子!用那冻死人的眼神看人!还…还强行掳走了妙妙!态度极其恶劣!言语极其侮辱!说贫道是…是封建糟粕!还说青鸾是发光的鸡!鸡啊!苏丫头!这你能忍?这是对玄学界的极大侮辱!是对贫道人格的践踏!是对神鸟尊严的亵渎!”
清虚子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晚晚脸上了。
苏晚晚嫌弃地后退半步,掏出一张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漂亮的杏眼里闪烁着八卦和看好戏的精光:“哦?学术盛会?东西合璧?道长,您具体是怎么个‘交融’法?不会是拿着铜钱给人量子物理博士算命吧?”
“呃…”清虚子气势一滞,绿豆眼心虚地瞟了瞟,“…贫道那是…是触类旁通!是提供新思路!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玄学能!玄学搞不定的,科学或许有奇招!这叫互补!懂不懂!互补!”
青鸾也在一旁用力点头:“互补!青鸾发光!环保互补!”
苏晚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所以呢?您老气势汹汹跑到我这里,是想告傅沉洲什么?非法拘禁妙妙?可那是他未婚妻诶。还是…损害名誉?说您是封建糟粕?” 她故意顿了顿,促狭地看着清虚子,“道长,说句实话,您那些操作…搁哪个正经科学家身上,都得告您精神污染。”
“苏晚晚!你到底站哪边的!”清虚子气得跳脚,“贫道要告他!告他…告他妨碍学术自由!对!就是学术自由!还有…职场霸凌!他恐吓我!用眼神恐吓!还有…精神伤害!你看青鸾!心灵都受创了!” 他指着蔫蔫的青鸾。
苏晚晚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哈哈哈…道长!妨碍学术自由?职场霸凌?您老这罪名安得…真是清新脱俗!傅三爷没当场把您和青鸾打包送去精神病院做‘学术研究’,己经是看在妙妙的面子上格外开恩了!”
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看着清虚子那张憋屈的老脸,以及青鸾那副“鸟生艰难”的表情,终于决定不再逗他。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二郎腿,高跟鞋尖一点一点,摆出专业律师的架势(虽然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行吧,看在我家妙妙和咱们玄学同好的份上,这‘法律援助’,本律师接了!”
清虚子眼睛一亮:“当真?能告赢?”
“赢?”苏晚晚挑眉,红唇勾起狡黠的弧度,“道长,您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真话就是——”苏晚晚拖长了调子,慢悠悠地说,“想让傅沉洲吃官司,难度系数大概等同于您老人家不靠符咒飞升仙界。”
清虚子:“……” 脸垮了。
“不过嘛…”苏晚晚话锋一转,像只狡黠的狐狸,“虽然法律途径走不通,但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给他添点堵,顺便…帮帮我们可怜的妙妙?”
“哦?”清虚子绿豆眼又亮了起来,“怎么帮?怎么添堵?”
苏晚晚凑近一点,压低声音,眼底闪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光芒:“道长,您想不想知道,傅沉洲那醋坛子,把妙妙抓走之后…会发生什么?”
清虚子瞬间来了精神:“想!当然想!” 青鸾也竖起了小耳朵。
“那您就听我安排!”苏晚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首先,我们需要掌握‘人质’妙妙的实时动态…以及傅三爷的‘犯罪证据’!比如…某些少儿不宜的…咳,我是说,某些能证明他‘霸凌’玄学人士的影像资料?”
清虚子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拍大腿(拍到了青鸾的爪子,引来一声不满的“啾!”):“妙啊!苏丫头!高!实在是高!贫道有‘千里窥影符’!虽然…虽然距离有限,效果也不太稳定…但可以试试!”
苏晚晚打了个响指:“Bingo!就是这个!道长,您负责提供技术支持!我呢…” 她拿出最新款的手机晃了晃,“负责记录和传播!顺便…给妙妙提供点‘法律援助’和…精神支持?” 她笑得意味深长。
* * *
傅家老宅,三楼书房。
厚重的雕花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傅沉洲把顾妙妙“掳”进来后,反手就锁上了门。那“咔哒”一声轻响,在过分安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让顾妙妙的心跟着跳了一下。
书房很大,充满了傅沉洲个人风格的低调奢华和冷硬感。巨大的红木书桌,顶天立地的书架,昂贵的真皮沙发…以及,此刻正散发着浓烈低气压的男人。
傅沉洲松开了她的手腕,但并未让她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他脱下带着寒意的黑色风衣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只穿着里面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性感的喉结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却丝毫没减弱他身上迫人的气势。
他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紧紧锁着顾妙妙,一步步逼近。
顾妙妙下意识地后退,首到后背抵住了冰凉的红木书架,退无可退。
“傅…傅沉洲,有话好好说…”她试图挤出笑容,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师父他…他真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就是好奇!对,好奇科学!”
傅沉洲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他一手撑在她耳侧的书架上,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带着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松香,拂过她的脸颊。
“好奇?”他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响起,带着一丝危险的沙哑,“顾妙妙,我看是你好奇,还是你师父好奇?”
他的目光极具侵略性地扫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最后停留在她因为紧张而轻轻抿起的、还带着一丝被他吻过的微肿的唇瓣上。眼神暗沉得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我…我有什么好好奇的…”顾妙妙心跳如擂鼓,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飘忽,就是不敢与他对视。
“不好奇?”傅沉洲的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指腹带着薄茧,着她细腻的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不好奇欧洲那些老东西想怎么‘合作’?不好奇我为什么急着赶回来?”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掌控欲。
顾妙妙被他指尖的温度烫得心慌意乱,呼吸都有些不畅:“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没事,真的!你看,活蹦乱跳的!” 她试图扭动一下证明自己,却被他更紧地禁锢在书架和他身体之间。
“活蹦乱跳?”傅沉洲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精致的锁骨…眼神越来越幽深,“我看你是在老宅,跟着你那不靠谱的师父,玩得太‘活蹦乱跳’了!”
他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灼热的气息交融。顾妙妙能清晰地看到他浓密睫毛下翻涌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一丝她看不懂的、近乎偏执的紧张。
“顾妙妙,”他唤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内容却霸道得让人心颤,“记住,你是我的。”
“下次,再敢让别的男人碰你一根手指头…”
他顿了顿,薄唇危险地勾起,贴近她的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缓缓吐出后半句:
“不管他是人是鬼,是老是少…”
“我就把那只发光的鸡…炖了给你师傅补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