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侯慕远山,这位手握实权、新近封侯、立场尚算中立(至少表面上)的武将,自然落入了二皇子的视线。
若能拉拢慕家,不仅能获得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支持,更能极大地打击太子的威信。
想到当日在礼法会上那惊鸿一瞥的绝世佳人,容珏一时心神微微荡漾。
“备一份厚礼,本王要亲自去拜访慕侯爷。” 容珏对心腹幕僚吩咐道,脸上带着温文尔雅却深藏算计的笑容,“听闻慕夫人笃信佛法,将前朝高僧开光的那尊白玉观音像也带上。”
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太医署药库的角落里。
林青禾穿着普通药役的粗布衣裳,正小心翼翼地将晒干的药材分门别类。她清秀的脸上带着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明亮。
那日鹰嘴崖空手而归,让她失落了很久,但也更加坚定了学医的决心。
幸而她之前在山野间识得百草、救助过的一位老丈,竟是太医署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正。老医正感念她的善心和天赋,又怜其身世孤苦,便将她引荐入宫,经过严格的考核,她终于成了太医署一名最低等的药役。
虽然辛苦,却让她看到了希望。
“听说了吗?东宫那位……又一夜没合眼。” 旁边两个正在捣药的药役低声议论着。
“唉,可不是嘛!听说昨天又发作了一次,头疼得厉害,砸了好些东西……御医们开的安神汤药,好像都没什么大用。”
“是啊,张医正愁得头发都白了,说是殿下这失眠和头痛是旧疾影响加上心疾,药石难医……”
“心疾?我看是杀孽太重,冤魂索命吧……” 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恐惧。
林青禾捣药的手微微一顿。
东宫……太子殿下……失眠头痛?她想起自己曾用山间一种不起眼的小花“夜宁草”,配合其他几味安神药材,给村里一位因丧子而长期失眠的老妇人调制过安神散,效果似乎不错。
那方子……她默默记在了心里。只是,她一个最低等的药役,连靠近东宫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献药了。她只能将这些念头压下,继续手中的工作,但一颗种子,己然悄然种下。
郑国公被罚闭门思过,权力被削,对二皇子容珏一系是重创。容珏表面隐忍,暗地却酝酿着更阴毒的报复。他自然深知容璟的软肋,失眠旧疾缠身容易暴戾失控。
只要稍加运作刺激,这种失控或许‘大有可为’。
近日来,二皇子找了个由头说是近日来宫内犯了鼠患,在宫内西处角落布置了驱鼠的草药包。
旁人或许闻着没甚大事,但这味道对容璟来说确是不适。
也是找人调查后才发现,这药包中含了一味药,易引人心绪浮躁。
容璟便命人撤了东宫及附近的所谓的‘鼠药’,但宫里其他处,连带着上朝的大殿依旧留着。
于是近日容璟的头痛老毛病隐隐有发作的迹象,但一首被强压着。
而这些都还只是铺垫,
皇帝命容璟负责彻查一桩涉及军粮贪腐的大案,此案牵扯甚广,其中一条关键线索竟隐隐指向容璟幼时曾短暂依赖过、后因故离宫的一位老宫人。
二皇子党羽巧妙设计,伪造了这位老宫人“因知晓容璟生母先皇后死亡隐秘而被灭口”的“证据”,并“不经意”地让这份“证据”落入了容璟手中。
当影一将那份伪造的血书和一枚属于老宫人的旧簪呈到容璟面前时,容璟正在批阅堆积如山的奏章。
殿内烛火通明,却照不亮他骤然阴沉的脸色。
“殿下,此物……是在那嬷嬷旧居的暗格里发现的。” 影一的声音带着凝重,他本能觉得此事蹊跷,但证据链却异常“完整”。
容璟的目光死死钉在那血书上歪歪扭扭的控诉和那枚熟悉的簪子上。
积压己久的戾气和所有负面情绪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在容璟脑海中轰然炸开。
他猛地掀翻了沉重的紫檀木书案,奏章、笔墨、镇纸如同天女散花般飞溅。
“滚!都给孤滚出去!” 他嘶吼着,如受伤濒死的野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双目赤红,额角青筋暴起,身体因极致的愤怒和痛苦而剧烈颤抖。
头痛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攒刺,眼前阵阵发黑,幻象丛生——幼时冰冷的宫殿、生母苍白的脸、宫人鄙夷的眼神、还有那老嬷嬷最后模糊的笑容……全都扭曲成最恐怖的画面。
影一和殿内侍立的几名心腹侍卫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从未见过殿下失控到如此地步!几人试图上前安抚:“殿下息怒!保重身体!” “殿下,此物来历不明,恐是……”
“闭嘴!” 容璟抓起手边一个沉重的玉镇纸,狠狠砸向说话的人,那人险险避开,镇纸在殿柱上砸得粉碎,容璟如同困兽,在殿内疯狂地破坏着触手可及的一切,珍贵的瓷器、玉器纷纷化为齑粉。
他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理智的弦彻底崩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暴戾和毁灭欲。
侍卫们想靠近制住他,却被他掀开,根本无法近身。御医匆匆赶来,开了最强的安神汤药,却被容璟一掌打翻,药汁泼了一地。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的破坏和容璟的痛苦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影一看着殿下状若疯魔、痛苦不堪的样子,心急如焚。
所有常规手段都己失效,再这样下去,殿下难免会伤到自己。
就在这绝望时刻,影一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护国寺偏殿那一幕——当殿下靠近慕家小姐时,他能明显感觉到殿下原本紧绷着身体放松下来……还有殿下曾让他调查慕昭宁时,提到过她身上有种奇异的、能让他平静的香气!
赌一把!
影一当机立断。他避开殿内混乱的众人,闪身到殿外阴影处,对最信任的影卫低吼:“快!去琅琊侯府!避开守卫,把慕昭宁小姐带来!就说……就说殿下旧疾复发,痛苦难当,求她救命!务必快!不得惊动任何人!”
影卫领命,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琅琊侯府,慕昭宁早己歇下。夜半三更,她突然被33急促的警报惊醒。
【33】:夏夏!紧急情况!影一派人潜入侯府,想带你走,容璟失控暴走,求你去救命。
【慕昭宁(瞬间清醒)】:失控?
【33】:影一亲自下的命令,应是真到了绝境,目标己至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