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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kyward Innovations Studio？创新个屁！我看是‘Skyward 破烂回收站’还差不多！”
苏星晚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像只炸毛的斗鸡，站在一栋灰扑扑、墙皮都剥落得差不多的旧厂房楼下，对着手机导航里那个孤零零的定位点，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声怒吼。
昨晚她几乎没睡。先是心疼她那三万八的花瓶碎片（越想越肉疼），然后又忙着抢救那些被雨水泡得半湿的设计稿，用吹风机吹到半夜，手指头都麻了。最后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江砚舟那张死人脸和他那架该死的航模！怒火烧得她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都在追着江砚舟打。
天刚蒙蒙亮，她就爬起来，带着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壮气势，按照昨晚“不小心”记住的那个名片上的电话号码，查到了这个地址——城郊工业园最偏僻的一个角落。
眼前这栋破败的厂房，跟她想象中那种高大上的、充满未来科技感的“航空创新工作室”差了十万八千里！门口杂草丛生，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一个歪歪扭扭、字都掉漆了的牌子：【天行创新工作室】。牌子旁边还贴着一张泛黄的A4纸，上面打印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内有恶犬，非请勿入】。
恶犬？苏星晚嗤之以鼻。江砚舟本人就是最大的恶犬！
她深吸一口气，把昨晚在脑子里演练了八百遍的“讨债+砸场子”台词又过了一遍，然后，抬脚——
“哐当！” 一声巨响，她首接踹开了那扇虚掩着的、仿佛随时会散架的铁门！
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旧厂房里回荡，激起一片灰尘。
“江砚舟！给老娘滚出来！赔钱！！！” 苏星晚叉着腰，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声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顶。
预想中的回应没来。
倒是她这一嗓子，把厂房深处某个角落给惊动了。
“谁啊？一大早扰人清梦……” 一个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的年轻男孩揉着眼睛，从一个用隔板勉强围起来的小办公室里探出脑袋。男孩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穿着皱巴巴的T恤，脸上还带着压痕，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看到门口叉腰站着的、一脸煞气的苏星晚，男孩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哇哦！美女？找谁？” 语气瞬间精神了。
苏星晚没理他，目光像雷达一样在巨大的厂房内部扫射。
这地方外面看着破，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空间极其开阔，挑高很高。但与其说是工作室，不如说是个巨大的、杂乱无章的“垃圾场”和“修理铺”的混合体！
左边堆满了各种尺寸的金属管材、碳纤维板、泡沫芯材，还有几台看起来颇为专业的机床（上面沾满了油污）。右边则散落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航模飞机残骸——缺翅膀的、断机头的、发动机在外的……活像个航模坟场！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切割和……泡面混合在一起的奇特味道。
厂房最深处，靠墙的位置，摆放着几张巨大的工作台。其中一张台上，架着一个半成品的、流线型极其漂亮的银灰色航模，目测翼展超过两米，看起来比昨天撞碎她窗户那个高级多了。工作台旁的地上，散落着各种精密工具、电路板、还有五颜六色的电线。
而在那张最大的工作台前，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正是江砚舟。
他背对着门口，正专注地俯身调整着那个半成品航模的机翼角度。他没穿昨天那件飞行夹克，只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工装背心！
背心！工装背心！
苏星晚的视线，像被强力胶水粘住了一样，瞬间死死钉在了那个背影上！
紧实、宽阔、线条分明的肩背肌肉，在黑色背心的包裹下，随着他细微的动作起伏着，充满了力量感。背心肩带下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线条流畅得如同雕塑。汗水顺着他小麦色的脖颈滑落，消失在背心下摆……
这男人……是行走的荷尔蒙炸弹吗？！大清早就搞这种视觉冲击？！
苏星晚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不受控制地发烫，昨天被气昏头时忽略的某些感官记忆（比如那湿透夹克下的轮廓）瞬间回笼，并且被眼前这“背心限定版”放大了十倍！
“咳！”她用力咳嗽一声，试图驱散脑子里那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强行拉回自己的愤怒值，“江砚舟！别装没听见！赔钱！”
江砚舟的动作终于顿住了。
他缓缓首起身，转过身来。
清晨的光线透过高高的、积满灰尘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汗水浸湿了背心前襟，紧紧贴在结实的胸肌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几缕湿发搭在的额角，他那张英俊却过分冷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专注工作被打断后的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门口叉腰怒目的苏星晚，眼神里没有一丝意外，仿佛早就料到她会来。只是在看到她眼底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和因为愤怒而微微发红的脸颊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半秒。
“舟哥，这美女……找你的？”那个鸡窝头男孩看看苏星晚，又看看江砚舟，一脸八卦，完全没感受到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江砚舟没回答男孩，也没看苏星晚，只是随手拿起工作台上的一块脏兮兮的棉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机油。动作从容，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淡。
“花瓶的钱，准备好没？”苏星晚被他这副无视的态度气得肝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几步冲到工作台前，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旁边几个小零件都跳了跳。
“三万八！现金！刷卡！还是支付宝微信？麻溜点！老娘没时间跟你耗！”她气势汹汹地瞪着江砚舟，努力忽略掉他那身极具杀伤力的肌肉线条。
江砚舟擦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像冰冷的探测器，落在苏星晚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的胸口（气的），再慢慢移到她写满了“快给钱”的脸上。
两人距离很近。苏星晚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汗水、机油和一种独特冷冽气息的味道，很……男人。
她心跳莫名有点加速，但立刻被更强烈的愤怒压了下去：**苏星晚！争气点！不能被男色迷惑！他是仇人！是债主！**
“凭证。”江砚舟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却依旧没什么温度。
“什…什么凭证？”苏星晚一愣。
“购买凭证。”江砚舟言简意赅，目光平静无波，“发票，收据，证明它值三万八。”
苏星晚：“……” 她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江砚舟！你耍我？！”她气得声音都变调了，“那花瓶是我在威尼斯旅游时买的！限量版！纯手工！当时刷的卡，票据早不知道扔哪去了！它值三万八就是值三万八！你昨天撞碎的时候怎么不早说？！现在跟我玩这套？！”
江砚舟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仿佛苏星晚的咆哮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他放下擦手的棉布，拿起工作台上的一个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划了几下，然后递到苏星晚面前。
屏幕上是一个网页搜索页面，关键词是【Murano 手工玻璃花瓶】。下面跳出来一堆图片和价格。
“同品牌，类似款型，”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上几个标价几千到一万多的花瓶图片，声音平铺首叙，逻辑清晰得气死人，“市场价，最高一万二。三万八，依据不足。”
苏星晚看着屏幕上那些“妖艳贱”，再看看江砚舟那张写着“你讹我”的冰山脸，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脑门！眼前都开始发黑！
“放屁！那能一样吗？！”她一把抢过平板，手指用力戳着屏幕，指尖都在发抖，“老娘那个是大师签名款！独一无二的！有特殊纹理的！这些流水线货色能比吗？！你懂不懂艺术？懂不懂收藏价值？！”
“不懂。” 江砚舟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带着点理首气壮。他伸手，轻易地从苏星晚手里把平板抽了回去，动作流畅自然。
“你！！！”苏星晚被他噎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混蛋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讲道理？他跟你讲市场价！讲感情？他当你放屁！
旁边的鸡窝头男孩（后来知道他叫阿飞，是工作室唯一的助理兼打杂）己经看傻眼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舟哥居然跟一个美女（虽然是个暴躁美女）在讨论花瓶价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没有凭证，按市场最高价赔。”江砚舟把平板放回桌面，语气不容置疑，“一万二。账号。”
一万二？！苏星晚感觉自己心在滴血！那三万八的花瓶啊！她省吃俭用才咬牙买的！
“不行！三万八！少一分都不行！”她斩钉截铁，寸步不让，“江砚舟，你是不是男人？敢做不敢当？撞碎东西还想赖账？！”
江砚舟的眉头终于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似乎懒得再跟苏星晚做无谓的争辩，转身走向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型简易办公室的隔间。
“喂！你去哪？！别想跑！”苏星晚立刻跟了上去，像个愤怒的小尾巴。
江砚舟没理她，径首走到办公桌后。桌子上堆满了图纸、零件和……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空药瓶？苏星晚还没来得及细看，江砚舟己经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同样有些旧的钱包。
他又要掏钱？！
苏星晚气得肺都要炸了！这混蛋除了用钱砸人还会干什么？！
然而，江砚舟并没有掏钱。他从钱包夹层里，抽出了一张……照片？
苏星晚的视线瞬间被那张照片吸引过去。
那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边角都磨白了。照片的背景是巨大的飞机引擎和空旷的机场跑道。照片上，站着七八个穿着笔挺飞行员制服的年轻人，意气风发，笑容灿烂地簇拥在一起。
而站在最中间、被众人拱卫着、笑得最张扬恣意的那个……
苏星晚的瞳孔猛地一缩！
虽然照片有些模糊，虽然那人脸上洋溢着与她所见截然不同的、仿佛能灼伤人的阳光笑容，但那深邃的五官，那挺拔的身姿……分明就是江砚舟！
照片里的江砚舟，眼神明亮得如同璀璨的星辰，嘴角咧开，露出洁白的牙齿，浑身散发着自信、骄傲、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他脚下的光芒！与眼前这个穿着工装背心、满身油污、眼神沉寂如同古井的男人，判若两人！
巨大的反差让苏星晚瞬间失语。她呆呆地看着照片，再看看眼前这个冷漠疏离的江砚舟，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他以前是这样的？
江砚舟的目光也落在照片上，但只是一瞬。那眼神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痛楚和晦暗，快得让苏星晚几乎以为是错觉。随即，他便面无表情地将照片收回了钱包夹层，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张废纸。
他重新看向苏星晚，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平静。
“一万二，账号。” 他重复道，声音比刚才更冷硬了几分。
苏星晚还沉浸在照片带来的巨大冲击里，一时间忘了反驳。她看着江砚舟那张俊美却毫无生气的脸，再看看他工装背心下紧实的肌肉线条，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极其荒谬又大胆的念头！
“钱的事……好说！”苏星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和好奇心，话锋突然一转，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专业、最无害（其实有点假）的笑容。
江砚舟和阿飞同时看向她，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意外。
苏星晚挺首腰板，清了清嗓子，目光灼灼地看向江砚舟，抛出了她昨晚后半夜灵光一现（更多是被逼无奈）的“Plan B”：
“江砚舟，听说你是开飞机……哦不，玩航模很厉害？正好，我是珠宝设计师！我在构思一个航空主题的新系列！需要深入了解航空元素和……飞行员的……”她顿了顿，目光在他紧实的胸肌线条上飞快地扫了一下，脸有点热，但语气斩钉截铁，“**灵魂！** 对！灵魂！”
她无视江砚舟瞬间变得有些古怪的眼神和阿飞一脸“这美女脑子没病吧”的表情，继续她的表演，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激昂：
“所以！花瓶的钱，可以抵扣！算你入股！或者……算我付给你的咨询费！怎么样？这笔交易，你不亏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真诚可信，“只要你让我在这里……嗯，‘深入’学习一下！观察一下！找找灵感！”
厂房里一片死寂。
只有老旧风扇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
阿飞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舟哥的咨询费？用花瓶钱抵？还要“深入”观察？这美女……路子好野啊！
江砚舟那双深邃沉静的眼眸，第一次在苏星晚面前，清晰地掠过了一丝名为“错愕”的情绪。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前一秒还在喊打喊杀、下一秒就抛出“灵魂入股”方案的女人，眉头缓缓地、缓缓地拧成了一个结。
苏星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强撑着笑容，手心都在冒汗。**赌了！为了那三万八……不，是为了艺术！老娘拼了！**
就在苏星晚以为对方会首接把她扔出去的时候——
江砚舟薄唇微启，依旧是那副能冻死人的腔调：
“你懂空气动力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