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偏厅陷入一片死寂。
那滴落在青石板上、冒着微弱白烟的蓝黑色血珠,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冻结了所有翻腾的杀意与喧嚣的仇恨。
“滋……”
!。
轻微的腐蚀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某种古老而诡异的低语。那微小却边缘焦黑的凹陷,触目惊心地烙印在冰冷的石板上,也狠狠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那股微弱却奇异的、仿佛源自洪荒的古老气息,虽然转瞬即逝,却如同最锋利的锥子,刺穿了在场所有内功有成者的防御,在他们血脉深处激起了难以言喻的悸动与惊涛骇浪!
玄清道长脸上的骇然凝固了。他死死盯着地上蜷缩成一团、因剧毒和重伤双重折磨而剧烈抽搐的沈青梧,那双阅尽沧桑的锐利鹰眸里,此刻只剩下翻江倒海的惊疑和一种近乎荒诞的难以置信。他苍老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捏得指节发白,宽大的灰色道袍下,身体竟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墨离握剑的手,骨节凸起,泛着用力过度的青白色。他那双万年玄冰般的眼眸,此刻冰层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死死锁在沈青梧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上。那滴腐蚀石板的血……那股气息……无数尘封的、几乎被他遗忘的秘辛碎片在脑海中疯狂冲撞,一个惊世骇俗的、绝不可能却又仿佛唯一能解释眼前一切的猜测,如同毒藤般疯狂滋生,缠绕住他的心脏,带来一种窒息般的沉重。
赵莽抱着自己迅速发黑、剧痛钻心的右手,惨叫都卡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嗬嗬的抽气声,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血痕和沈青梧,仿佛看到了什么怪物。林风更是僵在原地,手中的化血针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幽蓝的针散落一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石板上的焦黑痕迹,脸上血色尽褪。
厅内其他原本群情激愤、恨不得立刻将沈青梧碎尸万段的流云剑派弟子和武林同道,此刻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脸上的恨意被巨大的茫然和惊惧取代,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不知所措。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魔头的血……怎么会这样?那股令人心悸的感觉又是什么?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嗬……呃……” 沈青梧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破碎的嘶鸣。化血针的剧毒如同无数烧红的铁丝在他血管里疯狂穿梭、绞扭,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胸口的贯穿伤,带来灭顶的痛楚。视野里是旋转的黑暗和模糊的光斑,听觉被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淹没。他能感觉到生命的烛火正在疯狂摇曳,即将彻底熄灭。冰冷,无边无际的冰冷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吞噬着最后一点知觉。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玄清!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