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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的年轮里藏着三百年前的风。陆清欢踮脚摸向树洞时，指尖触到块温热的木纹——那是雕花木盒，边缘刻着缠枝莲纹，与她腕间的银镯花纹如出一辙。
“是母亲的陪嫁。”陆沉舟的声音发颤。他蹲下身，用玉佩轻轻撬动盒盖，“小时候我偷看过一眼，里面全是她的药瓶……”
“阿舟。”顾言深的指尖抚过他后颈的薄汗，“她在等你。”
盒盖“咔嗒”一声弹开。
泛黄的绢布下，躺着半支断簪、三封未寄出的信，还有块染血的帕子——帕角绣着朵半开的鸢尾花，正是陆清欢小时候总爱偷戴的发饰花样。
“这是……”
“母亲的遗物。”陆沉舟拿起最上面的那封信。信纸边缘焦黑，字迹却依然清晰，是母亲的笔迹，带着月白祭司长袍般的清冽：“阿舟，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大概己经去了记忆海。别哭，我只是提前去给你种鸢尾花了。”
陆清欢的眼泪砸在信纸上，晕开一团墨痕。她想起前世母亲倒在血泊里时，手里还攥着半块碎玉；想起意识海里，母亲的意识碎片说“要替我看遍花田”。
“第一封信，写给我的小阿舟。”陆沉舟念出声，声音越来越轻，“你总说自己笨手笨脚，种不活花。可我知道，你埋在老槐树下的种子，会在三百年后发芽——因为那是用你的血浇灌的，带着‘三瓣命莲’的温度。”
顾言深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他的掌心还留着“心核”的余温，此刻正透过皮肤，将温度传递给陆沉舟：“第二封信，写给清欢。”
陆清欢吸了吸鼻子，接过信纸。信上的字迹更温柔，像母亲哄她吃药时的语气：“我的小月亮，别怪自己没能护住哥哥。你眼里的星光，比任何武器都锋利——它会劈开黑暗，会照亮阿舟的路。”
“第三封信……”陆沉舟的声音哽咽了，“是给顾言深的。”
顾言深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接过信纸，看见母亲的字迹里带着少见的狡黠：“我的小影子，别总躲在阿舟身后。你是光，也是刃；是他的软肋，更是他的铠甲。记住——等鸢尾花开满花田，你要牵着他的手，说一句‘这次换我来’。”
风突然大了。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像有人在轻声叹息。陆清欢抬头，看见树桠间挂着串银铃——与天听族战士铠甲上的银铃一模一样，正是母亲当年主持觉醒仪式时用的“唤魂铃”。
“叮铃——”
银铃轻响的瞬间，陆沉舟的读心术突然涌入大量画面：
——穿月白祭司长袍的女人（母亲）跪在圣殿中央，将半块碎玉塞进幼年顾言深手里，“这是‘心灯’，以后要替阿舟守着它。”
——同样的女人抱着襁褓里的陆沉舟，对襁褓里的陆清欢笑，“你们三个，是天听族的‘三盏灯’。”
——最后画面，是母亲站在花田里，对着镜头说：“孩子们，别怕忘记。因为爱会替你们记住一切——记得要种鸢尾花，记得要在一起。”
“原来……”陆沉舟的眼泪滴在信纸上，“她早就知道我们会忘记。”
“但她也知道我们会记起。”顾言深的笑容比阳光还亮。他捡起地上的断簪，簪头刻着朵鸢尾花，“这是母亲的发簪，当年千机阁的人砍断她的发髻时，她把半支塞给了我。”他将断簪插进陆清欢的发间，“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陆清欢摸着发间的断簪，突然想起前世暴雨夜，顾言深护着她躲进树洞时，她发间的银簪也是这样的弧度。原来所有的巧合，都是母亲早己写好的伏笔。
“阿舟，清欢。”顾言深指向花田方向，“母亲说，花田里有‘时间的锚’。我们去看看？”
三人手牵手走向花田。
记忆之花正在盛放，每朵花里都浮着母亲的笑脸：
——她抱着陆沉舟，教他辨认鸢尾花瓣：“这是‘守’，这是‘等’，这是‘爱’。”
——她牵着陆清欢的手，在老槐树下埋下酒坛：“这是给未来的礼物，要等最亲的人一起喝。”
——她摸着顾言深的头，将碎玉塞进他手心：“你是影子，但影子也能成为光——只要站在需要的人身边。”
“阿舟！”陆清欢突然拽住他的袖子。
花田中央，不知何时冒出个新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欢迎回家——妈妈留。”
陆沉舟的眼泪再次涌出。他蹲下身，将脸埋进顾言深的颈窝：“原来她从未离开。”
“她一首都在。”顾言深的指尖抚过他的后颈，“在风里，在花里，在我们的记忆里。”
陆清欢举起银链，银链上的族徽泛起金光。光束穿透记忆之花，在三人头顶凝成母亲的虚影。她穿着月白祭司长袍，眼里闪着星子般的光：“孩子们，去种花吧。这一次，要种满整个世界。”
三人笑着点头。陆沉舟捧起新酿的桂花酿，陆清欢扛起锄头，顾言深则蹲下身，小心地将“心核”埋进花田中央——那里，希望之种的嫩芽正破土而出，带着记忆海的温度，带着母亲的爱意，即将绽放成永不凋零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