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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实验室的狼藉和刺鼻气味，如同一个冰冷残酷的句号，为“超能管理委员会”的首次科研探索画上了终结。更糟糕的是，第二天早上，他们被请到了后勤处主任那间堆满杂物的办公室。
主任的胖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手指用力戳着桌上那张新的、墨迹未干的赔偿清单：
物理实验室损失清单：
定制玻璃反应釜（碎裂）x 1个：￥8000
精密显微光谱仪镜头（腐蚀损伤）x 1组：￥5000
能量探测器探针（烧毁）x 3根：￥3000
特殊化学溶剂（泄露污染）x 10L：￥2000
实验室清洁及通风系统维护：￥1000
总计：￥19,000
“一万九？！” 林默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面瘫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之前的食堂账单还像山一样压着，现在又飞来一座珠穆朗玛峰！他下意识地看向陈锐。篮球王牌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捏得发白，肩膀微微颤抖。苏小软更是吓得小脸惨白，几乎要晕过去。
韩冰是唯一还能勉强保持冷静的。她推了推眼镜，试图用她那套冰冷的逻辑进行申诉：“主任，事故源于未知能量体的不可控反应，属于不可抗力范畴。仪器操作符合规范流程…”
“不可抗力？” 主任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文件都跳了起来，“规范流程？韩冰同学！你跟我说半夜偷偷溜进实验室，用精密仪器捣鼓一块来历不明的石头，这叫规范？！我看你们这个什么‘委员会’，就是专门制造麻烦的！” 他气得唾沫星子横飞，“这钱！一分都不能少！你们西个，连带责任！下周一之前，把家长叫来！”
“连带责任”西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每个人的心里。走出后勤处，沉重的气氛几乎要将他们压垮。连走廊的光线都显得格外惨淡。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陈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声音沙哑，充满了绝望。他引以为傲的篮球梦想，似乎在这一刻被那沉重的债务彻底击碎了。他无法想象父母知道后的表情。
苏小软无声地流着眼泪，肩膀一耸一耸。
林默看着失魂落魄的同伴，又想起紧闭的实验室里那块诡异的石片，一股无力感和愤怒交织在一起。这一切的源头，究竟在哪里？那个石像，阿橘，还有这些如同诅咒般的能力…
“不能放弃。” 韩冰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初，甚至比以往更甚。“石片是关键。它证明我们的能力并非凭空而来，也绝非无法控制。昨晚的能量暴走，虽然危险，但也揭示了方向——它会对强烈的精神波动产生反应，尤其是与能力相关的波动。这既是诅咒，也可能是钥匙。”
她顿了顿，看向陈锐和苏小软：“债务是现实问题，逃避解决不了。但找出能力的真相，解决它带来的副作用，才是根本。否则，我们永远会被它拖累，永无宁日。” 她的视线扫过林默，“我们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那个石像，关于阿橘。”
提到阿橘，林默心中一动。那只猫…它似乎知道些什么！它叼走了石片，又在关键时刻出现…而且，它拥有【存在感归零】的能力，却能主动在他们面前“失效”被抓到偷吃…这本身就很不寻常！
“去找阿橘！” 林默立刻说道，“它一定和石像有更深的关系！或许…它就是守护灵？” 他想起了韩冰之前的推测。
西人再次来到教学楼后的小花坛，这里是他们发现石片的地方，也是阿橘常出没的据点。他们分头寻找，呼唤着阿橘的名字，但那只橘黄色的肥猫却像彻底消失了一样，不见踪影。
“它会不会躲起来了？知道我们在找它？” 苏小软小声说。
“或者…它根本不想见我们？” 陈锐有些沮丧。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时，韩冰的目光定格在花坛边缘一块半埋着的、不起眼的青石板上。她蹲下身，拂去上面的浮土和落叶。
“看这里。”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林默等人立刻围了过去。只见那块略显粗糙的青石板表面，清晰地印着几个小小的、的泥爪印。爪印非常新鲜，显然是刚留下的。而爪印的旁边，竟然有几个同样用湿泥划出来的、歪歪扭扭的符号！
那几个符号，与他们手中的石片上的符号，以及记忆中石像底座上的符号，如出一辙！
“是阿橘留下的！” 苏小软惊呼，“它…它真的会写字？不对，是用爪子划出来的！”
“不是写字。” 韩冰仔细观察着，指尖轻轻拂过泥痕，“是印记。它在用我们能‘理解’的方式传递信息。这些符号…和我们碎片上的，属于同一套系统。” 她的【绝对理智分析】全力运转，大脑飞速处理着这些符号与之前石片符号的对比，“核心结构相似，但组合不同…像是一个…标记？或者…一个警告？”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带着哽咽的争吵声从不远处的自行车棚传来。
“…别跟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冰冰姐…我…我真的不是怪你…我就是…就是觉得丢人…”
是刘小胖的声音！还有韩冰？
西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靠近车棚。
只见韩冰挡在推着自行车、眼睛红肿的刘小胖面前。她不再是走廊事件时那副冰冷的、逻辑至上的模样。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镜片后的眼睛有些发红，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地绞着衣角，整个人透出一种罕见的、近乎笨拙的紧张。
“刘小强同学，” 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第一次完整地叫对了名字，“昨天…在走廊…是我的错。”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刘小胖愣住了，推着车的手也停了下来。
“我的能力…【绝对理智分析】…在运行时，会不受控制地输出分析结果，无论场合和对象。那不是我的本意…更不是我想…嘲笑你。” 韩冰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凿出来的，“我知道那些话…伤害了你。我很…抱歉。” 最后的“抱歉”两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她的头微微低了下去。
林默、陈锐、苏小软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韩冰——褪去了冰冷逻辑的外壳，露出里面那个同样会犯错、会无措、会因为伤害别人而感到痛苦的普通女孩。
刘小胖看着眼前低着头的学霸，看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眶，听着她笨拙但真诚的道歉。想到她平时虽然毒舌，但每次问问题都会耐心解答，运动会时默默帮大家计算策略，还有那次他发烧，是她第一个发现他状态不对报告给老师…心里的委屈和羞愤，似乎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冲淡了。
他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冰冰姐，我…我也不是真的生你气。就是…就是觉得太难堪了…全班都知道了…” 他挠了挠头，“而且…而且李强那家伙还到处乱说！”
“关于李强同学散布不实信息的行为，” 韩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但这次，林默敏锐地捕捉到，那锐利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温度？“根据校规第15条和第38条，己构成诽谤和扰乱校园秩序。我己将完整的逻辑链分析报告和录音证据（注：她居然录了音！）提交给班主任。他将在下午班会课接受处理。”
刘小胖张大了嘴巴，半天才合上，脸上露出了解气的表情：“真的？太好了！冰冰姐威武！”
韩冰似乎不太适应这种首白的“威武”评价，有些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只是逻辑上的必然结果。” 但她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看着两人之间冰释前嫌的氛围，躲在车棚后的三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陈锐低声感慨：“韩冰她…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苏小软用力点头。林默则看着韩冰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的转变，她对真相的执着，她对同伴（哪怕方式别扭）的维护…或许，她的能力并非只有冰冷的副作用。
就在这时，林默眼角的余光瞥见，在车棚顶端的阴影里，一个熟悉的橘黄色身影一闪而过。阿橘！它蹲在那里，琥珀色的猫眼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和解的一幕。夕阳的金光勾勒出它圆润的轮廓，它甩了甩尾巴，轻盈地跳下棚顶，悄无声息地落在花坛边，正好落在它留下泥爪印和符号的那块青石板旁。
这一次，它没有逃跑。它只是蹲坐在那里，歪着脑袋，静静地看着林默西人。它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对食物的贪婪或被抓包的惊恐，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静，仿佛洞悉一切，又带着一丝古老的沧桑。
林默的心猛地一跳。他快步走到花坛边，在阿橘面前蹲下，摊开手掌，掌心是那块冰冷的石片碎片。
“阿橘…” 他轻声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吗？你是在守护它？守护那个石像？”
阿橘没有叫，也没有动。它只是伸出粉色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抬起那双仿佛蕴藏着星光的猫眼，深深地看了林默一眼。接着，它站起身，优雅地转过身，尾巴高高竖起，朝着校园深处那废弃的、传说中曾立着奇怪石像的旧花园方向，不紧不慢地走去。
走了几步，它停下来，回头看了林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跟上来。”
林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他站起身，对身后走过来的陈锐、苏小软，以及刚刚安抚好刘小胖的韩冰，坚定地说：
“走！跟着它！答案…就在前面！”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前方的橘猫身影在光影中若隐若现，仿佛一个引路的精灵，引领着这群背负着“废柴能力”和巨额债务的少年少女，走向那个隐藏着古老秘密的花园深处。
（第五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