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一片漆黑,叶临渊的银针精准熄灭了黑衣人的火把。黑暗中,金属碰撞声与粗重喘息此起彼伏。少年攥着断刃的手心己满是冷汗,怀中帛书却烫得惊人,仿佛要将他的皮肉灼伤。
“东南角!”叶临渊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少年本能地挥出断刃,堪堪挡开一道劈向面门的寒光。借着透进窗棂的月光,他瞥见黑衣人面罩下狰狞的刀疤,与记忆中屠戮村子的恶徒如出一辙,恨意顿时涌上心头。
叶临渊的长剑如银龙般穿梭,剑穗扫过之处,黑衣人的攻势纷纷被瓦解。他余光瞥见少年因毒性发作而微微摇晃的身形,心中一紧,旋身挥出一道剑气逼退众人,趁机揽住少年的腰肢:“撑住!”
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甩出绳索,将少年手中的断刃卷飞。失去武器的少年被对方擒住手腕,帛书也险些暴露。叶临渊瞳孔骤缩,足尖点地凌空跃起,剑尖首指黑衣人咽喉。那人慌忙松手躲避,少年踉跄着跌进叶临渊怀里。
破庙的梁柱在火药冲击下轰然倒塌,叶临渊揽着少年翻滚至残垣断壁后。碎石飞溅中,少年怀中突然掉出个物件,借着月光,叶临渊看清那是块刻着「楚昭野印」的陈旧木牌——边角磨损严重,却被人用红绳仔细缠裹着。
少年慌忙去捡,叶临渊却先一步握住木牌:“楚昭野?这是你的名字?”
少年猛地怔住,染血的嘴唇动了动。自从村子被屠戮,这个名字就像被埋进了乱葬岗,连同爹娘的呼唤一起腐烂在记忆深处。此刻从陌生人口中说出,竟让他眼眶发烫。
“昭如日月的昭,野是荒野的野。”他哑着嗓子夺回木牌,塞进沾满尘土的衣襟,断刃却因毒性发作而握不稳,“你问这个做什么?”
叶临渊没回答,目光落在少年脖颈处暗红胎记上。方才打斗时,他分明看到黑衣人首领见到这胎记的瞬间,握刀的手剧烈颤抖。而此刻木牌上的名字,与妹妹失踪前寄来的信中提到的「昭月」,读音竟如此相似。
“留着力气。”叶临渊将半块压箱底的干粮塞进少年掌心,远处又传来追兵的呼喝,“等出了这鬼地方,我再问你腕间莲花烙印的事。”
来不及细想,更多的黑衣人涌入破庙。他将楚昭野护在身后,从怀中掏出一把掺着草药的粉末撒向对方。烟雾弥漫间,他拉着少年冲向庙后早己观察好的暗道。
暗道尽头是一处废弃的矿洞,潮湿的岩壁上滴落着冰冷的水珠。楚昭野瘫坐在地上,疲惫与毒性让他浑身无力。叶临渊迅速点燃火把,借着火光查看少年的伤势。“你的毒拖不得了。”他皱眉道,目光落在楚昭野腕间的莲花印记上,“你说要去京城找‘青莲’,可知道这‘青莲’究竟是什么?”
楚昭野摇摇头,从怀中掏出那半支银簪:“我娘只说,见到刻着莲花的人,把帛书交给他。”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说,莲花能渡人。”
叶临渊的手不自觉地摸向怀中妹妹留下的信件,上面的莲花图案与楚昭野的印记如出一辙。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寻找妹妹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或许我们要找的,是同一个人。”他望着楚昭野,目光坚定,“但在此之前,得先治好你的毒。”
楚昭野望着眼前这个萍水相逢却数次舍命相救的人,心中某个角落悄然融化。他握紧了手中的银簪,第一次觉得,或许真的有人能带着他走出这片黑暗。而此时,怀中的帛书虽己不再发烫,却依旧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的秘密与未知的命运。
岩壁突然发出细微的龟裂声,混着远处传来的犬吠在矿洞中回荡。叶临渊猛地将火把插在石缝间,剑指洞外:“他们追来了。”话音未落,三支淬毒箭矢破风而入,钉在两人方才倚靠的岩壁上,箭尾羽毛还在簌簌颤动。
楚昭野强撑着摸向怀中帛书,指尖却触到一片异常的。借着摇曳的火光,他惊恐地发现染血的衣襟正冒着青烟——黑衣人射出的淬毒箭矢竟带着腐蚀性,帛书边角己被灼出焦黑的孔洞。“帛书!”他急切地将书卷护在胸前,却被叶临渊一把拽住后领。
“命比书重要!”叶临渊扯下外袍裹住帛书,又掏出两枚散发着辛辣气息的药丸,“含住,能短暂压制毒性。”他话音刚落,矿洞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数十只周身泛着幽蓝荧光的蜘蛛顺着岩壁涌来,每只足尖都沾着暗紫色毒液。
楚昭野盯着蜘蛛复眼间闪烁的骷髅标记,喉结剧烈滚动:“是...是幽冥蛛,只有鬼医门叛徒才会豢养!”他腕间的莲花烙印突然发烫,与怀中帛书同时发出微弱的共鸣。叶临渊眼疾手快地挥剑劈开迎面扑来的蜘蛛,剑锋却在触及蛛丝的瞬间发出刺耳的滋滋声——那些看似透明的蛛丝,竟能腐蚀精铁。
“往东走!”叶临渊揽住楚昭野腰间跃上岩壁凸起处,青玉坠子在碰撞间意外擦过少年腕间的莲花烙印。刹那间,岩壁轰然裂开,露出藏在夹层中的青铜匣。匣盖上的莲花浮雕栩栩如生,花蕊处镶嵌的半块青玉,竟与叶临渊的玉佩严丝合缝。
“这不可能...”叶临渊的声音发颤,手指抚过匣盖上模糊的刻字:“昭月...是我妹妹的名字。”楚昭野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在青铜匣上,竟顺着纹路勾勒出完整的莲花图腾。矿洞外传来更密集的脚步声,黑衣人首领的笑声混着铁链声穿透岩壁:“楚昭野,你以为逃得掉吗?”
叶临渊将玉佩嵌入匣中,青铜匣应声而开。泛黄的信笺与半支银簪静静躺在绸缎上,信纸上的字迹与楚昭野母亲留下的帛书如出一辙。当他展开信笺的瞬间,帛书突然剧烈震动,矿洞顶部的钟乳石开始坠落。“带着东西走!”叶临渊将银簪塞进楚昭野掌心,“我断后!”
楚昭野却反手抓住他染血的袖口,莲花烙印与银簪同时发出耀眼光芒。在光芒交汇的刹那,两人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坠入一条弥漫着药香的密道。密道尽头,一幅巨大的壁画在荧光石的映照下徐徐展开——画中手持帛书的白衣人,手腕处赫然烙着与楚昭野相同的莲花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