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静静地听着,指尖却微微蜷起。
一个被她下意识忽略的细节,此刻,如同暗夜里的惊雷,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味道!
祁婉香刚才提到了……味道!
苏悦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努力回想刚才祁婉香的描述。
“祁阿姨……”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您刚才说……在那个房间里,闻到了……一种味道?”
祁婉香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有些茫然地看向苏悦,然后点了点头。
“嗯,对。”
“一股……很明显的……铁锈味。”
铁锈味!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了苏悦的心脏!
她白皙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去!
那根本不是什么铁锈味!
在那样一个诡异、封闭、与世隔绝的地方……
长年累月弥漫不散的……
那是血腥味啊!
是浓郁到几乎凝固,属于鲜血特有的,那种带着腥气的铁锈味道!
可是……
怎么会?!
苏悦的眉头,死死地拧在了一起,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
就在不久前,祁婉香亲口说过!
自从她们祁家的先辈,遇见那位神秘的师父,得到了蓝楹花木牌的庇护之后……
为了压制神像的力量,就己经彻底停止了用活人鲜血进行祭祀!
那己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如果一百多年,都没有再用新鲜的血液去供奉……
那间尘封的密室里……
那尊诡异的神像旁边……
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清晰、那么浓重、仿佛从未散去的血腥味?!
除非……
一个可怕的念头,让苏悦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除非那味道,根本就不是过去残留的!
而是……
此时此刻,依旧存在的!
唯一的解释……
苏悦的瞳孔,骤然缩紧!
是那尊神像,是它本身的力量,在变得越来越强!
它在挣脱!
它在试图挣脱那蓝楹花木牌的压制!
所谓的“铁锈味”,根本就是它邪恶力量不受控制的外泄!是它不详本质的具象化!
祁阿姨说的没错……
木牌的作用……真的在减弱!
神像……快要出来了!
苏悦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
她抬起眼,紧紧盯着祁婉香,声音因为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低沉:
“祁阿姨,您……闻到那股铁锈味的时候……”
她顿了顿,确保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足够平静。
“有……看到……鲜血吗?”
祁婉香被苏悦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看到鲜血?
她蹙着眉,努力在记忆的长河里搜寻那个夜晚的每一个细节。
昏暗摇曳的烛火……
姐姐冰凉颤抖的手指……
神龛里那尊扭曲怪异的神像……
还有……那股无处不在,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她非常仔细地想了很久。
然后,她缓缓地,却异常肯定地摇了摇头。
“没有。”
祁婉香的语气很确定。
“我能肯定,绝对没有看到任何血迹。”
“不管是新鲜的,还是陈旧的,都没有。”
她补充道,似乎是为了加强说服力。
“自从老祖宗把那个蓝楹花的木牌,放到神像旁边之后……”
“族谱里就明确记载,严禁再用任何形式的鲜血祭祀。”
“这一点,家里每一个核心成员都知道,绝不会弄错。”
苏悦的心,随着祁婉香的话,一点一点,沉入了冰冷的谷底。
果然……
和她想的一样,不是有人偷偷祭奉。
没有看到血,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恰恰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想!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血迹残留。
而是那尊神像本身散发出的……邪异气息!
是它的力量正在不断积蓄、膨胀,己经强大到连蓝楹花木牌都快要无法完全压制的地步!
那股“铁锈味”,就是它即将脱困的……征兆!
谢允……
苏悦的心脏,骤然抽紧!
如果谢允真的是下一个“祭品”……
那他面临的危险,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还要迫在眉睫!
祁婉香似乎没有察觉到苏悦内心的风暴。
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更加复杂的,带着一丝后怕和不解的神情。
“说起来也奇怪……”
“自从……我和姐姐偷看到神像那个……恐惧的表情之后……”
她顿了顿,似乎还在为那个发现感到不可思议。
“好像……家里对那个房间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每个月的初一。”
祁婉香的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回到了那些压抑的时刻。
“家主……也就是我父亲……”
“都会亲自带着我和姐姐,两个人……”
“进入那个房间一次。”
“每一次,都只有我们三个人。”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刚开始的那几年……”
“我和姐姐……要跪在神像面前。”
“一跪……就是大半天。”
“不能动,不能说话,甚至……不能抬头看。”
“就那么……感受着那股阴冷的气息,还有……那股铁锈味。”
“但是后来……”
祁婉香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努力分辨时间的节点。
“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就不用跪了。”
“就只是……站在那里。”
“站在神像的面前。”
“看着它。”
“每一次,都要站很久……”
苏悦的心,依旧悬在半空。
祁婉香描述的画面,太过诡异。
那毫无意义的站立……
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祁阿姨,那……在你们开始每个月去见神像之后……”
“家族里……那些生病的人……”
“情况……有变得好一些吗?”
“或者说……发病的人,会少一些吗?”
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那个诡异的仪式,真的能哪怕稍微缓解一点诅咒……
祁婉香闻言,怔了一下。
随即,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却又痛苦的回忆,缓缓地,用力地,摇了摇头。
“没有。”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落空的茫然。
“一点……都没有。”
“说实话……”
她苦笑了一下,眼神里带着自嘲。
“我曾经也偷偷想过……”
“是不是……我和姐姐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力量?”
“是不是我们站在那里,就能……压制住那个鬼东西?”
“所以父亲才……每个月都逼着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