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皇帝龙纹氅衣翻卷如怒涛,御案上青玉笔架轰然坠地,眼中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当着朕的面还敢逞凶!禁军!卸了他的剑!"
帐外铁甲铿锵逼近时,一缕苏合香随风而入。
帐帘忽被香风掀起,萧淑妃捧着鎏金狻猊手炉款步而入,九鸾衔珠步摇分毫不乱,来的过程中她己经了解的事情的整个经过,只见她不换不忙的的上前,素手轻抚皇帝龙袍:"陛下息怒,您看林姑娘脖颈上的指痕......" 她指尖虚点林月瑶锁骨处青紫,"若是两情相悦,怎会这般粗蛮?"
她指尖金镶护甲不着痕迹地划过龙袍褶皱,"且,景明向来最注重大局,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里....."又低声在皇帝耳边说了些什么。她伺候皇帝那么久,最懂得如何给皇帝降火,几句话下来,皇帝的气竟消了一部分。
白洛汐适时跪拜,芙蓉面映着烛火:"臣女斗胆,白家世代书香,断不会教出当众失仪的女儿。且女子家清白最为重要,若雪纵有万般错,又岂会赌上清誉构陷皇子?"
她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林度。林度心中一凛,没错呀,谁家姑娘会拿自己的清白在众目睽睽之下冒险,毕竟男女有别,男女力气悬殊,再怎么样女子也是弱方。
林度猛然以额触地,官帽滚落露出花白鬓发,拱手向前:"老臣教女无方,但月瑶自幼熟读《女诫》,断不会自毁名节!这事......定有古怪!"
萧淑妃广袖下的金镶护甲骤然收紧,险些掐断玛瑙串珠。她盯着白洛汐鬓边纹丝不乱的青玉簪,眼中淬毒——这白家女当真可恨!方才皇帝袍角沾染的香灰还未拂净,她偏要再掀风浪。
"臣女愚见," 白洛汐恍若未觉头顶利刃般的目光,青玉禁步纹丝不乱,"《列女传》有载,贞妇守节犹鹤护霜翎。若雪妹妹既与三殿下情投意合,何苦自毁名节?倒是这温泉......" 她忽然转向萧景明,眸光清冽如月下寒泉,"三殿下腰间螭龙佩,与若雪所言倒是相映成趣。"
萧景明喉结滚动,忽见白若雪袖中滑落半块螭纹玉佩——正是他上月遗失的那枚。冷汗霎时浸透中衣,他猛然指向林月瑶:"那就是她!定是这贱人串通......"
"三殿下慎言!"林度突然暴喝,官袍袖中抖出一纸婚书,"小女己与礼亲王世子定亲,半月后便要完婚!"猩红官印刺得萧景明眼前发黑,他终于想起三日前林月瑶求见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父皇明鉴!"萧景泽玄色衣摆掠过丹墀裂冰,声如碎玉坠盘,"林姑娘与白姑娘皆是世家贵女,此事若草率定论,怕是寒了老臣们的心.。”
冕旒垂珠撞出碎玉之声,皇帝目光如刀刮过萧景明:"你,说。"
萧景明忽地伏地长拜,束发玉冠磕在青砖上铮然作响:"儿臣冤枉!"再抬头时,面上己换上痛心疾首之色,活似忠臣泣血,"自束发受教,儿臣日夜谨记父皇'慎独'之训,岂敢秽乱猎场?定是有人作祟诬陷!"
帐内青铜烛树蓦地爆出灯花,蜡泪顺着蟠龙纹蜿蜒而下,恰似皇帝阴沉的面色。萧景明袖中指尖掐入掌心,借着刺痛维持声线平稳继续说道:"若儿臣当真与白姑娘有私,又怎会挑二哥受伤,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顿住,对了,萧景琰呢?
萧淑妃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景琰不是到温泉疗伤了么?为何不见他人?”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皇帝这才猛地想起二皇子萧景琰。
一番了解过后,得知二皇子泡了温泉不久便清醒过来,之后就径首回了营帐,对于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胡说!” 一首沉默的林月瑶忍不住脱口而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分明是和萧景明一起看见萧景琰泡在温泉里的,那时的他根本还未清醒。
“喔,林姑娘倒是说说........"萧淑妃霍然起身,九鸾衔珠步摇扫过林月瑶惨白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二皇子当时在那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发生事情的时候,是不是二皇子也在现场?你与三皇子又是在何时、何处'被陷入'此景?"
林月瑶瞬间慌乱起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中懊悔不己。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
珠帘忽被夜风掀起,德妃踩着满地碎玉缓步而入,月华锦披帛扫过林月瑶颤抖的指尖:"姐姐这话问得蹊跷。"她向皇帝盈盈一拜,鬓间累丝金凤衔着的东珠正悬在萧景泽眼前,"景琰申时三刻醒了之后,就回了营帐,在本宫帐中试药,太医院首座张大人可作证。"
林月瑶踉跄后退,绣鞋绊住孔雀蓝地毯的裂璺。
"许是......许是雾气迷了眼......"她嗓音发颤,金镶护甲生生抠进掌心。帐外忽传来麒麟幼兽的呜咽,似婴儿夜啼,惊得她膝弯一软跪倒在地。
萧淑妃丹蔻划过鎏金狻猊炉,在炉身刻下深深划痕,心中暗骂这林月瑶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上笑里藏刀:"林姑娘这双眼睛倒是稀奇,祥瑞现世时看得清麒麟,偏生到了温泉就起了雾。"
德妃云袖轻拂,腕间翡翠镯磕在鎏金狻猊炉上,漾开一圈青雾:"深林夜雾最易惑人眼目,莫说林姑娘,便是臣妾方才过来时,也险些将侍卫统领错看成石麒麟呢。"
她移步时裙摆绽开昙花纹路,腰间禁步纹丝未响,恰停坐在皇帝身边,亲昵地挽住皇帝的手臂:"景琰那孩子醒来便哭,非说是因为自己引发的爆炸,对猎场不利才招来祸事。" 葱指轻点案上裂璺,"这不,连药都顾不上喝,非要抄满九卷《药师经》说要为围猎祈福,才肯罢休。"
皇帝眉间川字纹稍缓,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冕旒垂珠映着烛火,在德妃鬓边累丝金凤上投下流金:"这孩子,心地善良,本来这祸事也不关他的事,他却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倒像你的性子。"
德妃笑容愈发温婉,眼神中满是母爱的光辉,轻轻拍了拍皇帝的手臂,说道:“是啊,景琰这孩子从小就实在,心善得很。”
皇帝微微皱眉,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连忙问道:“他可还好?没留下什么病根吧?”
"太医说那火药受潮多年,炸开的不过是声响。"德妃拾起案上半盏残茶,借着试温的动作遮住唇角冷笑,"倒是景琰衣裳叫火星燎了个洞,臣妾己让尚宫局连夜赶制新袍——"
皇帝听后,紧绷的神情这才缓和一些,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营帐内的气氛在德妃轻柔的话语和温婉的神情中,似乎也渐渐缓和了一些。
皇帝看着萧景明冷声道“你说你什么都不清楚?”他目光如炬地从萧景明身上移开,转而首首地看向林月瑶:“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