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白洛汐瞳孔微颤:"你的意思是......"指尖无意识着茶盏边沿渗出的水渍,在案几上画出一串涟漪。
萧景泽捻起块白玉酥,酥皮碎屑簌簌落在北狄舆图上:"哈赤木在位时,边境十年无战事。"他忽然将酥饼掰成两半,露出内里殷红的樱桃,"他和楚昭国立下的友好盟约,大多数原因也是因为萧淑妃,那年北狄送来的国书里,夹着片褪色的狼牙皮——听说草原汉子只给心上人留这个。"
白洛汐蓦地想起萧淑妃腕间从不离身的银镯,那镯子内壁似乎刻着串狄文。去年春猎时,有次萧淑妃挽弓射雁,镯子滑到肘间,她分明看见那圈银亮上泛着经年的暗痕。
“十八年前,坊间曾有一段时间传闻,说萧景明是哈赤木的孩子。” 白洛汐听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中某个猜测瞬间得到了印证。萧景泽看着她瞬息变幻的模样,眼中满是宠溺。"三哥生辰宴那日,朱雀大街铺了十里红毡。北狄送来20匹雪狼恭贺"萧景泽突然往她嘴里塞了块翡翠糕,"西域进贡的夜明珠串成帘子,南疆运来的珊瑚树比人还高,三哥坐在金丝楠木打造的婴车里。"
白洛汐被糕点噎得轻咳,萧景泽顺势将茶盏递到她唇边。温热的碧螺春冲开喉间甜腻,她突然抓住他手腕:"如果不是皇上的骨肉,陛下为何......"还对萧景明那么好?
"因为三哥确实是父皇的儿子。"萧景泽反手握住她指尖,掌心带着白玉酥的余温。"这是萧淑妃在雨夜里跪了三天三夜,太医院根据记录查出来的结果。"
“既然如此,北狄为何还会不留余力地帮助萧景明?”
"三哥开蒙那日,太傅教的是《战国策》。"萧景泽忽然轻笑,"萧淑妃提着剑闯进文华殿,非要加上草原兵法的课业。"他指尖划过白洛汐掌心,写下个"狼"字,"那年北狄使臣来朝,萧景明驯服烈马的招式,与哈赤木当年在草原上示范的一模一样。"
更漏声悠悠传来,白洛汐望着案上将化的冰裂纹瓷盘,忽然想起去年宫宴。萧景明醉酒舞剑时,有个狄商望着他背影红了眼眶,现在想来,那人腰间玉佩刻的正是北狄王族的狼首图腾。
萧景泽看着她那认真又疑惑的模样,忍不住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真相是什么不重要,萧淑妃只要哈赤木相信那是他的儿子就够了。”
白洛汐恍然大悟,一切都说得通了。萧淑妃人虽在后宫,但是靖安王留下的将士们还是会愿意追随她,而北狄皇室以为萧景明是“自己人”,自然会全心全意助力萧景明,加上前世自己借着丞相府给他谋划,萧景明登上楚昭国的皇位那是必然的事。
"所以北狄要的不是盟约。"她嗓音发紧,指尖无意识抠着茶盏上的冰裂纹,"他们要的是......"
"如今阿古达刚继位就急着示好......"她话音未落,萧景泽突然将最后半块玫瑰糕塞进她嘴里。甜腻香气中,他眸中闪过一丝冷光:"狼崽子饿了,自然要回窝寻食。"
白洛汐忽然记起萧淑妃腕间那道陈年齿痕,形如狼吻。去年围猎时,三皇子驯服的烈马颈侧,赫然烙着相同的印记。夜风卷着残叶拍打窗棂,那叶脉纹路竟与北狄王族的图腾渐渐重合。
烛芯"啪""啪"地闪着灯花,两人聊着,不知不觉白洛汐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最终抵在萧景泽肩头。她呼吸渐沉,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间还残留着玫瑰茯苓糕的甜香。
萧景泽托着她后颈的手掌微微发烫,另一只手穿过膝弯时,她腰间的禁步流苏轻轻扫过他腕间螭纹。拔步床的锦被刚铺开,窗外忽有夜枭掠过,惊得他指尖一顿。
"别走......"白洛汐在梦中呓语,无意识攥住他腰间玉佩。那血玉髓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映出她颈间淡去的掐痕——那是三日前她到庄子说着白若雪成亲的消息,白语嫣发疯后护甲留下的印记。
萧景泽俯身掖被角时,鼻尖掠过她发间沉水香。庭院黑影闪现,他猛地首起身,玄色披风扫灭最后一盏烛火。
庭院之外。月色如水,洒在庭院的青石地面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卫霄如鬼魅般现身,弯腰拱手,低声禀报道:“殿下,方才发现了几个形迹可疑之人,经探查,确认为北狄来的探子”。
萧景泽神色一凛,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沉声问道:“可知此次北狄来的都是什么人?”
青铜灯树爆出灯花,卫霄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塞外霜气:"北狄左贤王图勒和国师察哈尔,如今北狄马车己到城外100里驿馆,随行驼队载着十八箱贺礼。"他单膝触地时,腰间螭纹铜符与青砖相撞,"探子来报,北狄会在嘉礼当日欲行不轨。"
萧景泽指尖叩响案头北狄舆图,狼首图腾处的朱砂批注被烛火映得猩红:"可探得狼崽子要撕哪块肉?"
"狼群逐腥,总要闻着血味才亮獠牙。"卫霄喉结滚动,余光瞥见庭院里的桃花树——枝桠间暗藏的金丝网正泛着幽光,"但此番驼铃里藏着七弦弩的机括声。"
"且让他们把戏台搭全了。"萧景泽突然折断手中树枝,抬眸看着夜空星星点点,"着玄冥带影卫扮作商贾,把朱雀大街的爆竹铺子盘下三间。"他玄色锦靴碾过刚丢弃的哈赤木当年的行军图上,"既是贺礼,总要听个响动。"
窗外忽掠过寒鸦,卫霄领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