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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求财，倒也好办，她这园中少不了好东西，打发一个封口费，也就洒洒水的事情。
若是求权，倒不至于求到她这里来，跟在相公身边，对常人而言，己是莫大的荣光了。
二人在园中坐定，这先开口的自然是她，“黎先生，说吧，那封信怎样才能还给我。”
“以后我的课，不可迟到，不可早退，不可借口身体不适逃课，我说的话，小娘子得听。”
这倒是让柏江瑜愣了一下，这黎睿瑾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想拿这件事儿来压她？
“黎先生莫不是天真了些，你觉得就凭这区区一张纸，就能让我堂堂相府小娘子听你的命令？”
虽说前一阵相公才罚了自己，但这己经生出来的孩子终究还是比没生出来的重要得多，她便不信，相公能如何罚她。
最不济也就是罚她不可外出罢了，老手段了，不出门而己，有何可怕的。
黎睿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不觉得这次的谈判他没有胜算，“小娘子可知，这相公想让这后院换个掌权人。”
荒唐，母亲身份何等尊贵，相公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当初可少不了母亲娘家助力。这些事情，每次过年去外爷家时，都会被拿出来提点一遍。从小到大，她不知听了多少次。
再说，这换人，难不成换成那个低贱的丫鬟，这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小娘子这两年痴于玩乐，恐怕不知，您外爷家己经日渐没落了吧。”
外爷家的孩子都是些没出息的，仗着家大业大，也是些吃喝玩乐的主，小时候，没少带她出去混。这功名也考取不上，生意也做得一塌糊涂。去年更是一连翻了十条船，亏损了不少。这些年资金越发周转不开，琳大娘子不知拿了相公府多少银钱去填补那边的窟窿。
但这些，柏江瑜都不知晓，若不是黎睿瑾今日来讲，她恐怕要等到相公真的大发雷霆之后才知道。
柏江瑜今日特地去了梅园与琳大娘子一起用饭。
饭后，瞧见琳大娘子又在喝那黑漆漆的药，她终是忍不住问道：“母亲，这又是何苦？有我陪在您的身边，还不够吗？”
琳大娘子拉住柏江瑜的手，轻轻拍了拍，起初，她在这府上也是尊贵无比，即使相公纳了小妾，娶了夫人，也难以撼动她的地位。谁人见了她不得尊称一句大娘子。
这后来啊，小娘们都有了孩子，男丁也兴旺，可她这肚子却迟迟没了消息。相公体谅她生了长女坏了身体，倒也不说什么。可这其他园里的小娘，却是谁都敢在她面前拿乔两句。
你说这文霜霜爬上去，她难道一点也不知晓？
“母亲这身体自己清楚，喝了这么多年的药也不见好，是个什么结果，这府中谁都知道。只是我怕啊，等我离去，这世上，你能有谁可以真正依靠呢？”
“母亲不必想这么多，你会陪我一辈子的，而且，我才不需要依靠别人呢！”
这童言戏语，当不得真，谁又能陪谁一辈子。
第二日，当尤晨晨打着哈欠和邓彦云一起出现在兰园书房时，都跟见了鬼似的。
往日里，不再等上两刻钟才出现的柏小娘子竟然己经坐在位置上了。
尤晨晨小跑上去给柏江瑜添茶，“小娘子今日可是心情好？”
柏江瑜不答反问，“昨日黎先生安排的作业你可完成了？”
这倒是问住尤晨晨了，昨日黎先生安排的文章实在是太长了，他熬了大半个晚上，才勉勉强强能磕磕绊绊背出来。
黎睿瑾向来准时，看到人都到齐了，便开始了今日的讲课。
“昨日，安排了背诵内容，今日，照常来检验一下诸位的情况。”
他随意看了三人一眼，尤晨晨都快把头低到桌子底下去了，邓彦云和往常一样，一脸淡定，这柏小娘子低着头倒是看不出来表情。
“尤晨晨，你来吧。”
尤晨晨一脸想要原地去世的表情，平日里他完成得好的时候，先生就不抽他，一旦他完成得不好，先生就绝对会抽他，也不知先生怎么看出来的。
他站起来，清了清嗓子，“…故君子之道，暗然……君子之…君子之…”【1】
之什么来着？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
却听柏小娘子接着道：“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2】
饶是平日里镇定非常的邓彦云都睁大了眼睛，这柏小娘子今日是被人附身了？
他往窗外看了一眼，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等柏小娘子背诵完了，尤晨晨的掌声尤为热烈，“小娘子，你好厉害啊！”
黎睿瑾点点头，“不错。”又对尤晨晨说，“今日下去将文章抄十遍，明日交与我检查。”
一听这话，尤晨晨的小脑瓜一下就耷拉下来了，应了声是，便坐下了。
等课结束了，尤晨晨跑到柏江瑜面前，“小娘子，近日万钱又长高了些许，小娘子可要看看？”
现在她什么兴致都提不起来，只觉得人活在这世上，怎么条条框框这么多，要顾及的人也这么多。
霜儿走进书房，“启禀小娘子，二殿下来了。”
二殿下倒是有段时间没来了，不知平日里都去哪里鬼混了。
“那江儿你可冤枉我了，近日，爹爹说我荒于学业，天天让资善堂那群人看着我读书，我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可辛苦了。”
看来全天下的孩子都要读书，真是令人难过，“那你今日怎么出来了？”
“再能干的牛也需要休息吧，这不，给我休了几天假，一休假我可就出来找你了。”
二殿下本想在柏江瑜面前邀邀功，见她兴致不佳的样子，便话锋一转。
朝她挤挤眉毛，“明日带你去打猎。”
她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但一想到明日还要读书，便又暗了下去，“去不了，明日还要读书。”
“诶，小事儿，我都听舅父说了，是睿瑾兄在教你，我打个招呼的事情。”
“当真？”
能出去玩当然是极好的，她每次想出去都被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绊住了脚步，心里早就痒痒了。这倒是托了二殿下的福，这小子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1】【2】：出自《中庸》三十三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