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一进门来,便吵吵嚷嚷的,一边说着哪里哪里寻来的古玩要送予相公,一边又抱怨相公上次在朝廷之上没有帮他说话,让他平白出了丑。
“二殿下犯点错是好的,这样你才能意识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长点脑子。”
“是,谨遵相公教诲,外甥定当牢记在心。”
相公看了黎睿瑾一眼,“今来,有个人你当认识一下。”
在场没有第三人,黎睿瑾便主动向二殿下行礼,“黎某见过二殿下。”
二殿下眼神询问相公是何意,虽说相公之前也有引荐过他人,但大多都是朝廷中的要员,对他而言认识得越多越好。
这黎睿瑾,他其实听柏江瑜提起过,柏江瑜对此人印象极为不佳,柏江瑜不喜欢的人,他自然也是不喜欢的。
“睿瑾来我府上两年了,做事细心且胆大,多有谋略,二殿下可与之多学习一二。”相公开口了,那便少不得互相客套一二。这二殿下是一贯热情的人,哪怕黎睿瑾只淡漠地回着嗯,他也能自顾自的聊下去。
见过也就罢了,相公把黎睿瑾叫出去,他有话给二殿下嘱托。
“这黎睿瑾是我一故人之子,从小便拜入纵山掌门人门下,学习剑艺,前两年学成归来,说是要报我的知遇之恩,我本就无意回报,但见他那般诚恳模样,便留了下来。”
纵山那可是习剑的高手所聚集的地方,能拜入掌门人门下,还能如此年纪就学成归来,想来天赋异禀。
可若只是一个武功高手,绝不值得相公如此青眼相看。
“如今你与大殿下势均力敌,但到底,论才智,大殿下略胜一筹。你身边也没有亲近之人可替你办事,这黎睿瑾或许不失为一个好选择。现在官家还身体康健,正是你广罗人才的好时机。”
“外甥明白了。”
“明白就好,旁的我也就不和你多说什么了,慢慢来就好。”
这相公的心思对于黎睿瑾来说是很明了的,这二殿下是既是柏欣儿所出,扶二殿下上位,对于相府而言,那是更上一个台阶的做法,这二殿下听闻又十分听相公的话,若是这二殿下坐上那个位置,谁人又知道真正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谁。
忽觉侧耳风声传来,剑一出鞘,便首指来人。对方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但无意与其相争,只是堪堪躲过去了。黎睿瑾看清了来人,倒也收了剑。
“下次别靠我这么近。”
来人换上一副好脸色,行礼道:“黎掌门,肖延己入城。”
黎睿瑾倒是一惊,“他是如何知道我的行踪?”
“不知,但他似乎只知道您在这城中,昨夜才入的城,今日己经将城东面暗中翻了个底朝天。”
将剑入鞘,“无妨,能找到这里来算他还有些本事。”
“但我无意与他纠缠,你想个法子,将其引走。”
来人领命而归。
快回到住处时,有人叫住他,转头一看,竟是二殿下。
这二殿下说,近日岭桐山正是打猎的好时机,邀他一同前去。这相公前脚才让他见了二殿下,二殿下后脚就约他出行,倒不是什么令人吃惊的事情。
黎睿瑾己经第三次在林逸家逮到柏江瑜了。上次不能强把人弄进府里,还是让柏江瑜心里痒痒了不久,这林逸也知道自己命薄,若又是惹了柏小娘子,少不得挨打,只自己便也无所谓,但林风年纪尚小,若是伤了他,那他就得后悔去了,便也不敢对其甩脸色。
倒也说不上热情就是了,毕竟他也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倒是林风,常常给柏小娘子甩脸色,林逸害怕柏小娘子对林风动手,往往她来的时候,都让林风出门去,惹不起便只能躲了。
“林逸,我上次差你做的纸鸢可做好了?”
“回柏小娘子,做好了,我这就拿给小娘子瞧瞧。”
说着便进屋拿纸鸢去了,黎睿瑾便是这个时候到林家的。
柏江瑜瞧见他了,也没什么好脸色,多半是又叫她回去念书了,一天天在那里这个曰那个曰的,也不嫌累。
“我说黎睿瑾,咱们就做做样子就行了,你何必这么尽责。”
“相公之命,不敢有违。”
死板,他还讲什么圣人语录啊,干脆讲相公语录算了,说不定她还感兴趣些。
林逸将纸鸢拿出来时,柏江瑜着实震惊了些许,她不是没见过好东西,只是这简单的小玩意儿都能做得如此漂亮,林逸在这巷子里这么碌碌无为着实可惜了。
“林逸,你做得可真漂亮!”柏小娘子近日来对他的夸赞数不胜数,此刻他听着倒也习惯了。虽说不喜,但他也没有敷衍过去,他做东西只要一开始,那必定是要做好的。
黎睿瑾淡淡看了一眼柏江瑜手里拿的纸鸢,不似平常的,除了样子精美了些外,还对形状进行了改良,使其两翼更薄,线条更加流畅,减少了飞行受阻,若是风向好,便可毫不费力地起飞,飞高和飞远那就更不在话下。
将纸鸢重新递回林逸,“这纸鸢还放你这里,等改日和你一道去放,今日我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柏江瑜故意走到黎睿瑾面前,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走吧,先生,回去讲你的圣人语录。”
今日课讲习完毕后,黎睿瑾从袖子里抽出两张纸递给柏江瑜。
“这是什么?”
“相公说,这讲习也有些时日了,想看看小娘子的长进,明日将文章交与相公查看。”
柏江瑜睁大了眼睛,“明日?”
今日可是天都快黑了,这该死的黎睿瑾,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现在才拿出来。
黎睿瑾知晓柏江瑜在惊讶什么,便道:“小娘子今日上午错过了讲习,这下午就得补上,中途您又说您乏了,睡了两个时辰的午觉,所以这时辰才晚了些。”
这倒是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他明明知道我的去向,往日都是老早就来寻我,这次我还奇怪,怎么都到了晌午才来寻,原来是存了这般心思。
相公要看,她便不能敷衍,以前她可去许小娘子家,央求着许姐姐帮帮她,许小娘子才貌双全,往往写出来的文章深得相公的心,这夸奖便是便宜了她。
现在天色这么晚了,就算翻墙出去也找不到个文采斐然之人了。这要她自己写,却不知道写些什么了。